1917年,都熠一次外出捡到了一个孩子,大概七八岁,听他说是八旗子弟,满清贵族的小公子。
这孩子别看只有七八岁,但不是一般的烦人,起初都熠只是看他一个人在外,现在兵荒马乱的不安全才帮了他一把。
当然也是这小孩儿死皮赖脸缠着他的原因。
都熠沉默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欢快的哼着歌的皮小子。
小屁孩儿一边哼着歌一遍偷偷瞥着都熠,灵动可爱的小恶魔。
“喂,哥哥,你能说句话吗?”
小孩儿都坐一下午了,实在是憋坏了。
都熠好似叹了口气“住哪?”
小孩听见这声音眼睛亮了“我是偷跑出来的暂时不想回去。”
都熠皱了皱眉“危险。”
小孩伸手想去握都熠的手“大哥哥,你会功夫对不对,你教教我好不好,我要去杀洋鬼子。”
都熠在小孩伸手时避开了他的触碰“不行。”
小孩也不失望,熟练的撒娇“求你了,我给你许多好吃的行不行?”
都熠依然不动摇。
谁知这臭小子竟然抽抽搭搭起来,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可怜我啊就想学个武功,保护自己的家人,给哥哥添了麻烦。”
“我走就是了,如果在街上我被洋鬼子顺手解决了你也别伤心,怪我太弱了。”
这是他从别人身上学到的,小孩子只是觉得他们每次一这么做就会达到目的,很厉害。
都熠眼里似乎闪过无语。
“习武很苦。”
“没关系,我最能吃苦了。”
小屁孩儿连忙应道。
都熠也不再说什么,这安静的小院有点声音也挺好,当然他以后就不会这么认为了,他只是没见识过熊孩子的威力。
两人约定好每天下午两点到四点在小院习武。
这小孩儿倒也能吃苦,嘴上总是嚷嚷着要不行了,但始终嘴角带着笑。
都熠有时觉得他是不是没有烦恼,小孩子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吗?
小屁孩嘴甜的很,一肚子花花肠子。
小孩站在院子里,夏季的下午两三点还是很热的,已经十岁的小孩在院子里练功,衣服被汗打湿了,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往下流。
脸上依旧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时不时说点什么。
都熠在屋檐下摆了张躺椅,此刻正闭目养神,耳边的叨叨声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可以熟视无睹了。
反而什么时候没声音了才是奇怪,比如现在。
都熠睁开眼看向安静下来的小孩,相处了三年自然知道他绝对不是因为累着了,相反越累他越能说,仿佛就能证明他很厉害,一点也不累。
小孩此时直勾勾的看着都熠。
都熠皱眉“怎么?”
“师父,我有点累,看着你就不累了。”
他觉得他师父美得风景似的,看一看可以身心愉悦,缓解疲劳。
见他还能花花嘴都熠也不再关注他,重新闭目养神“贫。”
小孩儿嘿嘿偷笑。
三年前他们成了师徒,当然是他自己叫的师父,但他们其实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都熠只知道他汉姓齐,而他除了知道都熠从不和旁人触碰,实力很强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看着他的眼睛看向都熠的腰间,腰上缠了一根鞭子,有时他犯错了都熠就会面无表情的握住鞭子,好像要抽他似的,导致他现在对这根鞭子犯怵。
而吸引他的其实是都熠腰间别的一个白狐面具,可以遮住半个脸,起初他以为师父是那种话本子里说得蒙面大侠。
后来旁敲侧击之下得知是一个人送的纪念。
那个人应该对师父很重要,他原以为自己才是和师父关系最好的,想到这小孩儿鼓起了脸蛋儿。
都熠半睁着眼睛撇了他一眼就不在理会他日常发疯的行为。
“好了。”都熠提醒他时间到了。
小孩连忙开始活动酸痛的身体然后屁颠儿的跑到都熠身边。
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都熠一脸臭屁道“师父我这次坚持的时间比上次长,是不是进不了。”
“嗯,去洗。”
“哦。”
不一会儿小孩一身清爽的走出来,一屁股坐在都熠边上的台阶上,双手撑着脸蛋盯着都熠看。
“师父,我想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
都熠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
一辈子?谁能说的准一辈子的事?
大概也就小孩子才会幻想一辈子。
都熠没有回答,他无法回应。
小孩也没在提这件事。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影响到了都熠,此时他望着半空,不知在想什么。
小孩则是一直拄着脸蛋看着都熠,他一定要和师父一辈子都在一起。
师徒俩就这么诡异又和平的度过了一下午。
时间又过去了几个月,已经进入深秋了。
这日小孩来的时候都熠不在,因为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所以自顾坐在师父的躺椅的边上,望着门口。
今天都熠比平常回来的时间晚很多,今天下了一个墓,碰到四个血尸,好在都熠血液特殊才能全身而退。
小孩在都熠刚进院是就看见了他一身血,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大家族的孩子即使再小那一身气势也够唬人的。
都熠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身进屋,小孩儿则是立马起身去取药打水。
都熠换下带血的衣服,衣服一会儿需要烧掉。
刚换完干净衣服的都熠走出来就看见了小孩。
“师父,你受伤了。”
小孩急忙朝都熠跑去。
都熠见他过来浑身紧绷。
“别过来,出去。”
小孩疑惑的停住脚“师父你哪受伤了?我给你包一下吧。”
都熠“出去。”
小孩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听话的出去了。
都熠放松下来快速处理好伤口,将染血的衣服处理掉,小孩坐在门口耸拉着脑袋看见他急忙问。
“师父你怎么样,要不我叫大夫吧。”
“不用,你该回去了。”
“师父……”
都熠转过身。
“……是。”
第二天小孩来看都熠了,第三天也来了,他从三年前开始就每天都往这跑,从不间断
但是第四天,他没来,都熠躺在躺椅上躺了一天,直到深夜小孩也没来。
都熠坐起身,几分钟后他将桌子上的点心收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依旧不见小孩的身影。
都熠照旧盯着天空发呆。
他去打听当地齐姓的满洲贵族,最后得知他们搬走了。
都熠看了会儿空府,也离开了这座城市。
自此一别师徒二人的缘分好像透支给了那三年,他们再未遇到,即使那个孩子有时会听到关于都熠的一些真真假假的消息。
但两人之间仿佛有一道屏障,无论怎样都接触不到,一次又一次的错过在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