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可贵

  “时机未到。你只需记着，真心可贵，莫要错过因缘。”

  知道稷泽只能言尽于此，初凰打趣岔开话题，“我看你和那少年琴瑟和鸣，是否……”

  冥夜叹了口气，“我确实心悦他。可大战在即，我不想……”

  稷泽拿起舀茶用的长勺，轻敲了下冥夜脑门，“痴儿，忘记我刚才的话了吗？真心可贵。”

  冥夜吃痛，捂住额头。他抬眸看向窗外，见少年仍在远处花园中舞剑。年轻的小战神眼神里有些迷茫，又有些憧憬。

  稷泽看到了他们命定的纠葛，却无法言明。那位……似乎还有可转之机，可冥夜……是缘是孽，只能靠他们自己去勘破。

  他也叹了一口气，用神力烧开沸水，看那茶叶在水中上下沉浮。

  入夜，冥夜回到寝殿，少年在案几旁等他。案边琉璃灯盏本照了一室明亮，偏偏少年坐在灯盏投下的阴影里。

  他试探问道，“你们聊什么了？”

  “都是一些日常事务。”冥夜坐到案几对侧，隐约感觉少年有几分不对劲。

  魔神稍松了口气，他似乎还不知道……

  “宙神送我的八个字，你可知是何意？”

  “他说时机到时自然知晓。不必太过担忧。”冥夜宽慰道。

  两人沉默了片刻。

  少年说，“还记得你给我讲过玉衡长老的故事吗？假如你是他，得知你的徒弟已入魔，你会如何做？”

  “如若他为害世间，我会亲手杀了他。”冥夜不假思索。

  “即使你爱着他？”

  “对。但……如若我能救他，我会拼尽我的一切。”

  冥夜看向少年，看不清他在黑暗中的表情。稷泽的那八个字，也让他隐隐不安。

  “你与魔神，到底是什么关系？”冥夜忍不住问出口。

  “我同你说过，他曾把我当作炉鼎。”少年语气冷淡非常。

  “可那日的魔修，似乎很怕你的血。”

  “你不相信我？”少年抬头。

  “我可以相信你吗？”冥夜很想看他的眼睛，可他看不清。

  等待了一瞬，少年道，“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

  冥夜把少年从案几旁拉起来，终于看清了他，明明是面无表情，但不知怎地，冥夜觉得他有些难过。

  他把少年拥入怀中，“我相信你。”

  少年抬手抱紧了他。

  如果，如果没有魔神，也没有战神，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凡人，只有心思不多的争宠、鸡毛蒜皮的吵闹、无所事事的陪伴，那该有多好。

  魔神第一次对凡人生出了这样不切实际的羡慕。

  “我真想这样永远和你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觉得欢喜。”

  少年躺在床上，侧身看冥夜。今夜有些不同，冥夜没有在他们中间设下结界，似乎不再拒他于千里。

  “你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学的？”冥夜也侧头看少年，不觉嗔笑。他的眼睛映着烛台火光，总是这样透如星辰。

  少年抚上他的眼，诚实道，“从话本里。我读的话本里，他们描述欢喜就是这种感觉。”

  “那些话本……是很有趣的故事吗？”冥夜有些好奇。

  “不，大多是无趣的。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讲给你听。”

  “我想听。”

  少年往冥夜身边挪了挪，把玩他鬓边的一缕长发。

  “很久以前，有一尾小白龙住在太湖，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条锦鲤……”

  夜风轻吹着烛台，少年嗓音低低的，像在哼一支歌谣，蛊惑着漂泊的旅人。冥夜觉得故事很悲伤，但身边很暖，他头靠在那臂膀上，轻轻合上双眼。

  少年像是没觉察，继续讲着他的话本，手里的发丝缠绕住指尖，“那白龙说，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