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花香，若木藤

“你又赶我走。”

青年的嗓音有些哑，隐含着八分不自知的委屈。

我用脸颊去蹭了蹭他的头发，几乎忽略了他在说什么，只是他的话音，和他埋在我颈窝的面庞，以及他紧抱我身体的温度都令我的心脏不受控制般，一阵快过一阵。

“这样的你……还要我怎么狠心呢？”我想我的眼眶应该是红了，因为我已经无法看清眼前景色的样子。

这样也不好，这样，就代表着我真的狠不下心了。

“走吧。”我轻轻推开了他，低头揉了揉眼睛，回到榻上躺着，侧过了身体。

我能感觉到他想要触碰的手，最后丈丈的落下。

我问自己，真的要这样吗？明明从前，生死徘徊之际，独身一人之时，无所依靠的岁月，我都不曾这样怀疑过自己的决定。

他走了，门轻轻地关上，我的心也随着这轻轻传来的声音停了一下。

可能是一直以来压抑的太久，在感受到宫子羽坦荡包容的爱意时，再也装不下去，疼痛就如同斧头一样，破开了我所有的情绪，我捂住眼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就这样躺在床榻放声大哭。

这一刻，什么都和我无关了。

“姐姐……”

我听见我压抑的声音，哆嗦的唤。

我的姐姐，我唯一的亲人……他在哪呢？

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在无尽痛苦的回忆里……

一直到了黑夜，我的嗓子已经痛到哭不出声音，眼前也渐渐变成了黑色。

第二日天还未亮，宫焕羽就来了，他没有带任何人，一人一裘，独自而来。

我靠在窗户外的海棠花树上，看着他走进我的房间，又走出来，四下瞧了瞧，终于是着急了起来，捏着绒裘的手都泛青了。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笑了起来：为什么你们都爱我，却总是不愿意相信我？为什么你们嘴上说的那么好听，却又想杀我？为什么，你们口不对心？

他听到我的笑声，向着海棠花树看过来，又仔细瞧了瞧我的额头，良久，他才开口：“不冷吗？待在上面。”

我开口道：“不冷。”

“下来吧。”他说。

“我不想下来。”我闭了闭眼，眺望着院子外幽静的青山绿树。

“你想离开吗？”他又问。

我点点头，摇摇头，叹道：“想。”

他说：“我会帮你，帮你离开。”

风又来了，吹乱我不曾束的头发：“你要弑父吗？”

他沉默不语。

我说：“你不应该这样，兰夫人不希望你这样。”

“下来吧，待会天亮了，就又该冷了。”他伸手，把带来的绒裘挂到树梢上，转身离去了。

我把头埋到膝盖里面，掩去所有的情绪。

等天大亮了，我跳下海棠树，走进了屋子里。

那暖黄色的绒裘，寂然挂在树梢上，被养的鸟儿啄了毛绒，到树上筑暖和的巢去了。

喝了半碗银耳粥，我又仔细绑了头发，穿了昨日新送来了黄色鎏金新衣裳。

打开屋门，暖风迎面而至，今天出了大太阳，暖融融的。

碰上了宫子羽，他问我去哪，我说去女客院落。

他道巧，他也要去，挽着我的臂弯就走。

我无奈说：“你可真是无聊。”

他凑过来问：“我怎么无聊了？”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说：“你一个大男人，去女客院落，你难道不知道姑姑最不期盼见到你了吗？”

他耸了耸肩，把脑袋搁到我肩膀上，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