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的曼珠沙华（十一）

那是一个春天，再普通不过的春天。

母亲去世了。

那时，年幼的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奇地问哥哥：“哥哥，妈妈为什么不理我了？”

哥哥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摸着我的头，那复杂的神情，我很久很久以后才完全明白。

我看着父亲一言不发的将母亲埋在了土里，每一铲土过后，哥哥的表情就更痛苦些。当土将妈妈彻底埋起来的时候，一滴湿湿的液体滴在了我的脸上。

“哥哥，你哭了！”我傻笑着，一把抱住了哥哥：“哥哥，不要哭了，有我呢！”

哥哥擦干了眼泪，挤出一丝笑容：“好。”

那一年，他七岁，我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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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半年过去了，我终于明白了死的含义，它代表着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哥哥，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坐在凳子上的我问。父亲总是这么忙，半个月不回来也是常有的事。

“不知道。”哥哥回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哥哥总是盯着妈妈坟上的那颗榛子树发呆。

我不做声了。

我希望，我能和哥哥永远，永远的这样平静、安稳的生活在一起，哪怕父亲时常不在家也好。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也没能实现。

噩梦还是来临了……

半年后的一天清晨，父亲突然回家了。没等我们高兴地去和他打招呼，他就从身后拉出了一个棕色头发绿色眼睛的女人，并告诉我和哥哥，从此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母亲，她叫玛丽。

玛丽笑着和我们打招呼，只整天都对我们无微不至，父亲也笑着和我们说话，对玛丽更是温柔，那简直是宠溺！

至少，在我的印象中，他从没有那样对过母亲。

一整天都过得愉快极了。

晚上我悄悄问哥哥：“哥哥，妈妈是不是回来了？”

“但愿吧！”哥哥回答，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东西在瞒着我：“快睡吧！”

那一年，他八岁，我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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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第二天父亲刚一走，玛丽就翻了脸，其实有时候我也挺佩服她的，她翻脸竟然能像翻书一样快。从此以后，只要父亲不在，她便作威作福，拿我和哥哥当下人使唤。

晚上，我小心翼翼地给哥哥身上的伤痕上药：“哥哥，为什么会这样啊？”

哥哥只是向我苦笑。他告诉我，玛丽认为我们太多余了。我追问为什么，但哥哥却不肯再说下去了，任凭我软磨硬泡，哥哥也只是说我长大后就懂了。

我很疑惑，真的吗？长大后就懂了？

时光匆匆，又是一年。

本来以为这样还能活下去，可玛丽偏偏又生了个女儿，然后便再也不能有孕了。

父亲明显对这个女孩有些失望，玛丽就又将矛头对上了我和哥哥。

她对婴儿车里的女孩好言好语，对我们又是另一副丑陋、恶毒的嘴脸。

我们没有告诉父亲，因为我们很清楚，父亲不会相信，就算信了也不可能为了我们将玛丽赶走，而我们却会得到玛丽的报复，玛丽就是因为这一点儿有恃无恐的。

于是，我们只好相濡以沐，忍了下去。

那一年，他九岁，我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