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旺角黑夜6

林来福拿着叉子别扭的把碗里的东西送进嘴里，嚼了两下“这怎么是生的？”

婉宁边嚼着嘴里的生菜，边把桌子上的的熟虾和莎拉调换位置“你吃这个……”

“这个叫蔬菜莎拉，里面叫沙拉酱，女人最喜欢吃这东西减肥。”

她之前在这里打工过，这里的莎拉酱味道真的绝了。

“诶？我们的肉呢？”她对着旁边的服务生说，那服务生却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婉宁心里一阵冷笑，呵，搞什么？听不懂林来福的普通话正常，听不懂她的二甲的普通话……

“肉，beaf or fish, clearly？”婉宁调转英语系统。

“奥，肉啊肉，要等一会儿……”服务生拿着菜单看了看。

“快一点，我要饿死了”对服务生说完，她抬头看着对面的林来福，她笑笑问他。

“你来香港干什么的？”她继续叉了个小番茄。

“我是来找人的！嗯，来照顾奶奶”他一脸憨厚。

“那个素儿？她是你女人？”婉宁挑眉，心里有几丝了然。

“未婚妻，你呢？来这里干嘛的？”他对眼前的女人也有些好奇。

“第一次是被骗来的，这次是来赚钱，但马上要回去了，不一定再来了。”婉宁想了想刘丹丹的记忆说。

“为什么？”他有些不解，大家不都是争着来这里嘛？

“坏人太多，会把人吃掉的。”婉宁开玩笑，可她又想起梦里的场景。

她想这辈子自己忘不了林来福被打，然后满脸血被枪杀的那一幕了。

“回去也好，公路马上就修到家了，而且你有学问，都会好的。”

“我有学问，你怎么看出来的？”婉宁有些意外。

“就是感觉，你懂的很多……”林来福没有多想。

“我不懂，我不会说粤语，也看不懂繁体字……”婉宁摇摇头，不在和他搭话，埋头苦吃。

“你刚才说，在梦里见过我？我都做什么了？”他悄悄的转移话题，其实很聪明，只是看上去有点呆。

“嗯，我被人欺负，你打了欺负我的人，最后被人围殴。”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愣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这么惨嘛？”

婉宁点点头，“找到人之后，你是要留在香港嘛？”

林来福有些犹豫的摇摇头，他想要回去，但不知道素儿，想起她的信，或许这次他会自己回去吧？ “回家去，不然，会被打。”

婉宁听着他这么说，笑了笑。

“你在这边，都做什么？”他像个好奇宝宝。

“什么都做，商店的售货员，书架管理员，给人打扫卫生，像这样的服务生……陪酒好多工作。”

“那你好辛苦啊。”他有些敬佩地看着她。

“嗯，很辛苦，刚开始就差去接客了……”她耸耸肩。

……气氛有几分凝滞。

“一想到有人会因此被打，甚至因为这事丢命，我就尝试了一下别的工作。”

“虽然很累，但至少心安理得。”她意有所指，却不挑明。

“你不会看不起我吧？”她突然盯着眼前呆呆的男人。

“我不会！各有各的难……”

这家餐厅不贵却也不便宜，但婉宁之前打工，还有阿玫给的半价优惠券，原本以为用不掉了，结果今天居然用上了。

原本婉宁想要付钱但林来福不肯，所以把手里剩下的优惠券拍给了林来福。

“给，还剩一张券，以后带你的素儿来吃吧。”如果你能见到她的话……

最后一句话，婉宁善良地没说出口。

时间还早，婉宁打算去把爷爷的助听器买了，边逛边走“老板，这个多少钱啊？”

“3200，这是最好的……”

这么贵？没等她挑好，正要拿包时，却发现包不见了。

“诶，我包呢？”婉宁脑子一阵空白，自己钱和签证全在里面啊。

“怎么了？”林来福看着她，“我的包不见了！”她着急的说。

就听见旁边的顾客说道，“刚有个男的拿走了……”

林来福把自己的包丢进她的怀里，追了出去。

林来福没多想，只是想拿回她的包，虽然只是一个贼，到了小巷子里，又冒出了两个。

他狠狠地把其中一个贼撂倒在地，旁边一个贼却拿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竿子敲在了他头上。

“嘶……”然后他一把夺过包，下手越来越重，将手里的贼狠狠地撞向墙面。

婉宁紧紧的抱着他的包，怕突然窜出新的贼，跑到街边，怕两个人走散，她没敢乱走。

按住包，她感觉包里有个东西顶着她的手腕。

那轮廓……她把手探进去，她没猜错，那是一把枪。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不意外，他为什么会死了。

她在街边静静地等着他，用手抚向路边商店的玻璃窗。

很快，没一会儿两个贼倒地没了反抗，他瞪向另外一个拿着板砖的贼，那贼却害怕的跑开了。

他拿着包，走出巷子，看着用手无聊地戳着窗子的女人。

感到人的靠近，婉宁也没有抬头，“林来福，你是呆子吗？你不怕我跑了嘛？”

“我没有想”他愣了一下，两个人交换包。

助听器，她是没什么心情买了，更重要的是没那么多钱。

林来福在她前面走着，婉宁突然看到他衣领上上沾上了血。

“林来福，你流血了？疼不疼啊？”婉宁抓住他手臂。

“不是，你怎么不说啊？我们去处理一下。”没等林来福说什么，就被她拖进了一个药店。

“小伙子，我给你消消毒，问题不大。”直到处理完，天色渐暗，他们才往砵兰街的大华走去。

看着还没完全热闹起来的夜总会，他好像知道了她为什么刚才没有直接带他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