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给他一巴掌，您听响不响？

场面一时间陷入沉寂，顾鸿礼的目光在两人间流转，充满疑惑。

顾佳慧咬了咬牙：“姐姐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今天就算真挨打，都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只要拿不出证据，随便顾念七怎么说。

“爸，家里有投影仪吗？我怕视频画面太小，看不清细节。”

顾念七在手机里翻找着什么东西，不一会儿就抬头冲顾佳慧假笑。

那神情好似“你今天死定了”。

顾鸿礼帮她打开了客厅屋顶悬挂着的投影仪。

巨幕贴着墙面缓慢落下。

顾念七连上投影仪，最后瞟了顾佳慧一眼。

“你确定不说？”

顾佳慧的指尖紧紧扣着掌心的肉，死咬着牙关不肯松口。

可能是在诈她的话，绝不能轻易相信。

“我听不懂姐姐是什么意思。”

漂亮，顾念七点点头，移开目光，这可是她自找的。

机会给过了，她偏不要。

巨幕上闪动的画面和投影仪自带的环绕8D音响，都在诉说着顾佳慧的罪行。

“顾念七，你如今竟然沦落到卖烤红薯境地了，真是好笑。”

“顾念七，烤红薯能发财？你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还给顾佳慧拿红薯砸顾念七的画面来了个特写，生怕人家注意不到。

顾佳慧大惊失色，她惶恐地看向顾鸿礼，脸色煞白。

“爸爸......”

顾念七唇角一勾，双手交叠：“叫爸爸没用，现在得跪下来求你姐姐。”

顾鸿礼眉目紧拧，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随意把鸡毛掸子一扔。

“佳慧，赶紧给你姐姐道歉。”

他一向不愿偏私了这两姐妹两人。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顾念七瘪瘪嘴，佯装脆弱地环抱住自己，一脸伤心。

“爸爸，你不知道。那红薯梆硬，砸在我身上老疼，还青了一大块。我都忍痛没有跟你们讲，妹妹却摆我一道。”

“难道我卖红薯，自力更生有错吗？难道我被欺负了，选择反击有错吗？”

她愈说，情绪愈发到位，眼眶四周浮现淡淡的粉红，眸底闪动水光。

顾鸿礼极少见她如此委屈的时刻，忍不住一阵心疼。

他斥责顾佳慧：“赶紧和你姐姐道歉！”

顾佳慧被他的严厉吓得浑身一震，像是只受惊了的小白兔。

她来到这个家开始，从没受过这么严厉的批判。

她咬咬唇瓣，神情纠结，准备开口。

楼上传来声响。

“等等。”

苏缨搭着楼梯扶手缓慢走下来，颈边戴着一条祖母绿项链，蚕丝织就的家居服镶边一圈蕾丝，指甲涂着丹蔻色，雍容华贵。

她瞥了在场所有人一眼，走到顾念七面前。

“七七，你从小就善解人意，这次就别和你妹妹计较了。”

“善解人意是什么东西？委屈自己然后让别人开心？”

顾念七不卑不亢地与她对视，腰杆挺直。

没理都要争三分，得理为什么要饶人。

苏缨没料到她会当众驳面子，嘴角抽搐，还想继续给自己的亲生女儿找补。

“七七，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与佳慧还是好姐妹。家和万事兴，别跟妹妹计较了。”

顾念七简直要拜服在她的脑回路下。

典型的“她怎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

她笑出声：“不然我给她一巴掌，您听听响不响？”

……

气氛陷入诡异的僵硬。

有人撑腰，顾佳慧豆大的泪珠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迟迟不道歉。

主打一个梨花带雨，潸然泪下。

她的眼泪，在心疼她的人眼中是金豆。

但在顾念七眼中，和马尿没什么区别。

“这个视频我已经发微博了，你要是不信命，就别道歉。”

顾佳慧的泪珠挂在下巴上，要落不落，愕然地愣在原地，没了动作。

苏缨比她先反应过来，直接上前几步抢手机。

“顾念七，你妹妹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你直接把视频发出去，会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你考虑过吗？”

顾念七毫无防备，让她把手机抢了去。

可手机有锁屏密码，就算被抢了，也不过是废铁一块。

“为什么要我替她考虑？我还没见几个人给我考虑过。”

她态度强硬，一脸倔强。

顾佳慧着急忙慌打开自己的手机，果然在微博上看见了完整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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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啪嗒啪嗒掉眼泪。

顾鸿礼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眉心，把手机拿回来还给顾念七。

“七七，你去把你爷爷找回来。他在西边胡同口斗地主。”

“得嘞！”

能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刚踏出家门，顾念七就收到了顾鸿礼发来的微信。

本以为是替顾佳慧求情。

点开后发现是关于老爷子的。

她脚程加快，在西胡同口看见了个神采奕奕的白发老头。

“飞机！”

一沓牌被扔了出来，嗓音却是沙哑的。

对家眸光一亮：“我炸弹！”

“年轻人，你打牌的时间还很长，让让老头子吧。”

顾麒麟一手攥成拳，凑至唇边，不住地咳嗽，另一手拿着牌却稳稳当当，一点都没有露出给对家看到。

那对家压根不吃这一套，借着势头打完最后一张牌。

“赢麻了。老爷子，给钱吧~”

顾麒麟噘嘴，不情不愿地从深紫色保暖内衣里掏出一个钱袋子。

上面赫然用红线绣着两个大字“钱来”。

“年轻人，你已经赢了我一千五百四十二快钱了。我真是要把养老金都搭进去。”

“既然手气臭，那还不回家歇着。”

一道清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老爷子一回眸，眸光大盛。

“七宝！”

顾念七拉住老爷子伸过来满是皱纹的手，暖呼呼的。

“爷爷，爸说你嗓子都宝娟了还在快乐打牌，高烧也要斗地主，特意吩咐我来把你抓回去休息。”

顾麒麟嘴上依旧倔强：“我没生病。”

顾念七抬手探他额头的温度，灼热感透过皮肤传来。

“没生病？那给你买的药倒是都吃完了。”

“我爱吃！”

这老爷子够嘴硬。

伴随着震动，桌上手机屏幕忽然亮了，顾麒麟眼疾手快地滑动屏幕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