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俊义身上穿的还是铠甲,没有头颅,在鬼市上一眼就能看出来。
也幸亏鬼市上都是鬼,不然你看见一只没有头的人在那里买东西,岂不是要吓死。
我拿着钱包,朝全俊义走去。
全俊义正在摸着什么,应该是一个酒樽。
“这个,多少钱?”他没有头,是怎么说话的?我好奇地打量着。
“这可是老古董了,你能给多少啊?”
“一枚元宝。”
全俊义说。他的后辈穷得很,烧的钱实在是不够用,他现在就剩下两枚元宝了。
“不卖不卖,太便宜了。”
“那你要多少才肯卖?”
“起码三个。”
全俊义犹豫了,摸着那酒樽,也不说要还是不要。
“行。这钱我替他付。”
我爽快地从包里掏出元宝来,递给小贩。小贩看着全俊义,他没说别的,就放心地一手拿钱,一手交货。
“好嘞,这个酒樽是您的了,您走好。”
小贩把酒樽递给我,我拿在手里掂量着,确实有分量,应该是真的。
“你是?”
全俊义问我,我听见他的声音从脖子上方传过来。没有头还能说话,想想还怪吓人。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请借一步说话。”
我抬步先走,一回头全俊义还楞在原地。
一拍脑袋,忘了他看不见。我又过去扶着他,“走吧,有人托我把东西给你。这里人多嘴杂的,不方便。”
“哦。”
我扶他找到了一处池塘旁,这里的水是死水,平时发出恶臭,鬼也很少来。
“不要怪我选这个地方,主要是他们托我带的是钱,我怕露富招贼。”
我闻着这令鬼都作呕的地方,说话速度都快了很多。
“那你不觉得,我们俩站在这个鬼都厌恶的地方,会更扎眼吗?”
“啊?”
我扭头看看四周,“没人啊?”
“将军你买这个酒樽,是因为这是真品吗?”
“不是,但也差不多。这个酒樽是我用过的,我对它有种熟悉感。”
就像昨日一般,他与同袍举杯痛饮,而后抵足而眠。
“你说有东西带给我,是什么?”
忘了正事了。
我急忙拿出钱包,露出里面的一亿大钞。
“这是你的后辈让我带给你的,他说你经常托梦给他,说缺钱花,他让我特意过来看看,问将军你最近是在赌博吗?”
“他不知道,这里现在通货膨胀了。”
将军叹口气,“我只是买了两三样东西,积攒的家底就花光了。”
是啊,你买的都是古董,钱花不完才怪呢。
“一亿现在在这里不值钱的,金元宝才值钱。小姑娘,你替我告诉他,以后多烧金元宝。”
“好。”
“不过将军,你是怎么知道这钱面值一亿的?”
“你看得见?”
“当然。”
全俊义说着。脖子上慢慢显出一颗头来,由透明到实体,面色如常人一样,还能扎眼。
“这是什么法术吗?”
徒手变头,真的是惊得我下巴掉了。
全俊义扶着脖子扭头,还能听见关节“嘎吱嘎吱”响,“这不是法术。这真的是我的头。”
“我死之后,百姓将我和头颅埋葬在了一起,乱葬岗里的尸体也被百姓用土葬了。落土为安,我和兄弟们在阴间相见时,大家都好好的。”
“那你还有兄弟陪着,这日子过得不错嘛。”
“确实。”
全俊义举着那个酒樽,“我平时就爱买这些东西,放在家里睹物思人。”
“真可惜递给我这杯酒的人,现在不知已经轮回到何处了。”
“将军,这要是想查,也是可以查得到的。”
陈枯是鬼差,对全俊义也很尊敬,要是全俊义想查,陈枯也断然不会拒绝。
“不用查了。”
“她早已经记不得我了。就算现在我站在她面前,她不记得我,也没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