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同他新夫人闹翻的事传过来的时候，是一个午后。
天欢正在喂小蚌精喝药。她难得有那样好耐心的时候，奈何他并不给面子。
她也习惯了。
那天得知墨河覆灭后，他便一直有些钝钝地，不肯说话。一双乌黑的，清冽的眼，失去了色彩，长睫低垂，无一点活气。
她搅动着汤药，一点一点地喂，时而用指节逼迫他张口。桑佑连挣扎都没有，任由她肆意妄为，苦涩的，浓稠的汤药弥散在口腔里。
天欢并不觉得无趣，她恶作剧似地一遍遍抚摸着他，脸颊，嘴唇，舌头，仿佛那是什么甜美的源泉，让药味久久不散，以至于侍女来通报冥夜已经追随桑酒离开上清神域时，她连从鼻息间吐出的字节都酥酥软软。
“嗯……知道了。”
天欢拭去了他嘴角残留的汁液，见他眼眸中的光彩微微一颤。
桑酒这两个字，让他的神智开始恢复。
大战在即，魔神随时会苏醒，战神冥夜却为一己之私离开了神域，天欢上天下地地去寻他，倾尽全力，螣蛇一族也难免对这位战神有了微词。
本义蛟龙之身统御螣蛇，就惹得很多人不快，只是天昊十分信任他，也有意将圣女嫁给他，所以一众上古灵兽才继续听他号令。
天欢亦是心痛万分，召集了族中有威望的长老，声泪俱下地指责着玩忽职守的战神，末了，话锋一转，又道这玉倾宫不可一日无主。
她本生的无辜，又兼之圣女，双管齐下，令长老们忠心所向，个个立誓要追随圣女麾下。
几番运作，无论是这玉倾宫，还是这螣蛇族，都在倒向她。天欢心情颇好。
于是她又去寻了小蚌精。
桑佑正在沉睡。
寝殿内明珠莹莹，一架屏风后清瘦的人影，微微起伏的胸膛。她与他欢好，在清潮过后，又不许他酣睡床侧，于是他只能蜷缩在这张小榻上。
天欢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房间里，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睡在了这里。他身量那么高，自然是睡不安稳的，呼吸清清浅浅，苍白无血色的脸连在梦中也带着些微痛苦之色。
“阿酒……”
他梦见了什么？
天欢见他紧紧咬住了牙，连血都了出，染的唇也绯红。她有些好奇地俯首，舔去了他嘴唇上的艳色。
桑佑在那刻睁开了眼睛。
天欢是很少主动去亲吻他的，她嫌弃他的妖气浑浊，她只贪图与他的肉体欢愉。
此刻天欢却在亲吻他。
桑佑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她的吻像雪一样 轻柔，她含着他的唇瓣厮，圣女的舌尖一点点舔去那些腥甜的滋味。
逐渐深入，桑佑却合上了眼睛，不去回应也不去抵抗。
半晌，圣女终于一吻结束。
她脱了鞋袜，赤着足爬上榻。她的脚腕莹白如霜，腕上挂着一串由珍珠和银铃串起的链子。
她轻轻地，银铃依然作响。她蜷在榻上，枕在他胸前，青丝如墨泼散。
“小蚌精……”
她低低唤他。
他没有说话。
在长久的沉默中，圣女的耐心被消磨殆尽，她把玩着小蚌精的头发，吐气如兰，“其实，螣蛇族内有一至宝，名唤冰晶盏，可活死人，肉白骨。”
枕着的身躯重重一颤。
而后，不出所料，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小蚌精终于开口：“求……圣女垂怜。”
嗓音暗哑，如冰泉凝涩。她挑眉，“那要看你如何求了。”
螣蛇冰凉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抚摸着他的锁骨。
他缓缓伸手抱住她，一面任由她为所欲为，一面想，螣蛇……是会对床伴有什么依恋吗？
（省略一万字）
……
**************************************************
*******
情潮涌动后，她大汗淋漓地缩在他怀里，漫不经心地啄着他的嘴唇，“可只有冰晶盏是不够的，那只能复活躯体。”
桑佑身体微僵。
她更加放肆大胆地攀附上来，“只有冰晶，才能聚拢魂魄。上古冰晶，一共只有两块，一块在冥夜体内，一块在荒渊。”
荒渊，那是什么极恶极险之地？莫说桑佑，就是冥夜去了，也难免要脱层皮。
她手指渐渐顺着他的胸膛滑下去，嗓音越发蛊惑，“桑酒已是魔，断无与冥夜再做夫妻的可能，所以……”
许是她的动作，又许是言语，小蚌精的身体狠狠地一颤。
天欢只听到他极哑极涩的嗓音，“桑佑……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后他捂住她的眼睛，低头吻下来——
这些天，他们亲吻了很多次。
可天欢能感觉到，这个吻，比以往的每一次，都热切，甚至，带着些莫名的绝望。
就像行在沙漠的人，终于窥见泉水，耗尽力气，才发现自己追逐的，不过是海市蜃楼。
她想去探究，但桑佑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沉沦在欲望里。
天欢这一觉睡的极久。
醒来时床畔空空荡荡，侍女说，桑佑公子很早就离开了上清神域。
天欢并不意外。
他到底是知道桑酒与冥夜隐居在哪里的。
她闲适地用完早膳，又去操练了螣蛇的军队，而后又开始修炼。
冥夜不归又或者——他失去冰晶乃至性命后，螣蛇族自然要选出新的战神，她的修为懈怠了很久，好在她天赋异禀，捡起来重新修炼也并不难。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
在一个深夜，正在修炼的圣女忽然一悸，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
她走出来时，夜空繁星闪烁，上清神域沐浴月辉，静谧而美好。
侍女匆匆跑来，伏跪在地，“圣女大人，神君回来了。”
圣女久久不回身，侍女疑惑地抬头，只见圣女十分迟缓地回首，圣洁美丽的面容上，是比九洲深处的万年雪山还要惨淡的颜色。
圣女张了张唇，半晌才发出断断续续的音节，“你是说……冥夜，冥夜还活着……他，他甚至还是神君？”
侍女不解，“冥夜神君是战神，他当然……”
她话音未落，圣女已经踉跄着倒退一步，跌坐在地。圣女呆呆看着侍女，浑身似被抽干了力气，一动也不动。
很久，久到侍女已经开始肢体麻木，才听到一声极低，极压抑的，恍若泣血一般的低喃：
*******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