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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璃玥

时年冬，天降大雪。人间素白。

　　韩璃玥左手拎着一沉甸甸的布袋，右手挡在额前，顶着风雪顺着那九曲徘徊的不悔梯拾级而上。

　　她出门两天，已是师尊允许的极限了，再不快些回去，怕是会被师尊责罚。

　　走着走着，韩璃玥又觉手中布袋太过沉重，于是改拎为抱，偏着头继续往前走。

　　“三百九十八，三百九十九，四百，四百零一…到了！”

　　韩璃玥重重呼出一口气，随即两腿一软，跪坐在原地。

　　不悔梯是通往玄灵上仙住所的必经之路，共四百零一阶，之所以修成这么个不齐不整的数，世人皆传是为了那已经仙逝的紫霁上仙。韩璃玥曾在某次下山之时听人说起过，在紫霁上仙还是仙门弟子时，她的生辰便是四月初一。

　　“若真是如此，那怨不得师尊在那说书的的戏文里，总是天下第一痴情人。”韩璃玥休息够了腿脚，又站起身来，低头用左手拎起布袋，“可惜呀可惜。这紫霁仙尊为何不能生的再早些，比如正月初一，那我每次出山再回来，便可省去不少脚力。”

　　忽然意识到自己此番想法颇有大不敬之意，韩璃玥连忙在心中默念罪过，又讲了紫霁上仙几句功德话，这才松了口气。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玄灵殿前，韩璃玥不等门口护院弟子通报便直直闯入殿中，正好与手握古籍，抬着头望向她的玄灵上仙遥相对视。

　　沈言萱将古籍随手放于一旁，嘴角勾起一道浅笑。

　　“回来了？”

　　“是，弟子韩璃玥拜见师尊。”韩璃玥双手作揖，接着双膝一弯便要下跪。沈言萱长袖劲风一扫，堪堪止住她的动作，随即一条白色绫带自袖中飞出，将韩璃玥拽至自己身前。

　　沈言萱伸出手轻抚自己这最为宠爱的弟子的脸侧，语气轻柔又暧昧：“终于舍得回来了。璃玥啊…为师可是想你得紧。”

　　TBC.

第二章.旧事

　　“师尊…”韩璃玥闻言双颊微红，神情羞赧，状似推拒，手指却悄悄攥住了玄灵的衣角，默默无言地靠向她的肩膀。

　　过了半晌，韩璃玥突然惊跳起来，从沈言萱怀中挣出，跑到殿中，弯腰拾起那件她背了一路的布口袋，又几步回到沈言萱面前。

　　“师尊，此次弟子下山游历，发现人间又是一番新景象。从前我常去听戏的茶楼，如今已换了掌柜。”语毕，韩璃玥偷偷拿眼觑着沈言萱的反应。

　　“哦？”沈言萱端的是个不动声色，道，“那老皇帝下山了？如今新帝即位，是他第几个儿子？”

　　“禀师尊，不是皇子即位，是…是端王。从前仙阙宫的通恒上仙，您的同宗师弟。”

　　“难怪。”沈言萱笑笑，伸手接过韩璃玥手中的布袋，随手一模便摸出本小册子来。她信手将那薄薄的几页纸翻了翻，摇头叹道，“好他个冉端行，倒还记着我的仇。刚刚坐上龙椅就把我的旧事满天下的乱说。”

　　语毕，沈言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暗道不妙。

　　“弟子先前还当是世间流言以讹传讹。没想到这册中所写竟真是师尊的旧事，我这便着人去把市面上流通的此种书册都一一缴来毁了。”韩璃玥直起身，向沈言萱施了一礼，方才旖旎羞涩的情状全然散去，语气中不带半分波澜，异常从容道：“师尊且放心，弟子并未多看册中内容，也断不会向其他师弟师妹们提起半句。”

　　沈言萱侧过脸来，认真看了她半晌：“你可是生气了。”

　　“弟子不敢。”韩璃玥一拱手，“弟子刚刚归山，还有些许要事处理，先行告退，师尊莫要怪罪。”

　　话音刚落，还不待沈言萱作何反应，韩璃玥便像她进殿时那样行色匆匆，转身几步走出了玄灵殿。徒留玄灵上仙一人坐于大殿之上，摇头轻叹。

　　“璃玥啊璃玥，任那书册上乱写些什么话，为师都不甚在意。唯有你的心思，才是为师最在乎的。可惜你一早疑我，如此这番试探于我，当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