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蓝星

　　为什么非要把姜芜送走？

　　这个问题黄泉曾经也问过女王。

　　当时黄泉已经非常习惯在黑暗的地狱皇后岛有一个软乎乎的小丫头，小兔崽子胆子大的很，哪里都敢去，闯了祸女王就会把人丢给他让他教育孩子。

　　天杀的，他哪里会带孩子，布诺和阿尔伯特不是比他有资格多了？好歹人家还有个孩子呢。

　　于是意识到女王其实根本没有教育小屁孩意思的黄泉就把人带出去玩了大半个月，果然女王也没说什么。

　　结果他们一回来女王就要把人送走，那时候黄泉是真情实感的不愿意，他花费那么多精力养了快十年的的小姑娘做什么要把人送到什么地球去。

　　“不送走她就会死。”女王压根儿就不在意他的想法，“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她的父亲是谁，就不好奇他的母亲吗？”

　　“她的母亲来自那个叫地球的地方。”

　　“她不能长时间留在蓝星。”

　　“十年，已经是极限了。”

　　不知道为什么，黄泉注意到，那一刻的女王眼神很是复杂，她看着睡过去的小姜芜，眼里是深切的怀念和痛苦，那情绪太复杂，黄泉难以共情。

　　黄泉嗤笑一声，倒不如说他黄泉大爷早就没感情了。

　　“十年后再去接她吧。”这本来是黄泉和女王商量的最好的结果，结果被冒险协会派来的探险队破坏了。

　　姜芜不仅提前苏醒，还忘记了曾经在蓝星的记忆，因为当时搭建的空间通道，甚至将唐晓翼的父母带了过来。

　　黄泉突然伸手按住了姜芜的脑袋：“总有些愚蠢的家伙说你长大了，我倒是宁愿你和小时候一样，霸道又任性。”

　　阿尔·某些愚蠢的家伙·伯特：……

　　黄泉自觉说了一句相当有哲理、相当有家长范儿的话，结果姜芜却幽幽地看着他：“你刚吃完爆米花，洗手了吗？”

　　黄泉：……这倒霉孩子。

　　*

　　距离时空祭祀开始还有三小时，空中的极光似乎更亮了。

　　DODO冒险队的几个孩子惊奇地看着空中的美景，系着领带的小狗惬意地趴在狼王背上，慢悠悠地晃着尾巴，看上去心情很好。

　　“小姜姐姐，我带了拍立得，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我想有机会的话还是留下照片比较好。”婷婷看了一眼半人半骷髅的青年，比起害怕，她更多的是好奇。

　　已经见识过温莎版半骷髅形态的婷婷表示，她已经成长了。

　　“拍立得？”姜芜眨了下眼，然后一把搂住身边的黄泉，“能给我和黄泉拍吗？”

　　“当然没问题！”婷婷一口答应下来，举着拍立得对着他们，“准备好，看镜头！”

　　“这又是什么东西。”黄泉被姜芜抱着一边胳膊，不耐烦地看向对面的地球小女孩，闪光灯亮起，黄泉面无表情。

　　“哎呀，没有底片了，真是的早知道刚刚不拍那么多了。”婷婷嘟囔着将传出来的拍立得相纸抖了两下，“不好意思啊小姜姐姐，只能给你拍一张了。”

　　“没关系。”姜芜接过相纸，突然笑了起来，一把将相纸塞到了黄泉手里，“我想你这位孤寡老人要比我更需要它。”

　　不等黄泉说话，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唐装少年向他们走来，在离他们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

　　“阿芜，要回去了。”

　　唐晓翼这段时间没有和姜芜待在一起，大概也是想着让姜芜和黄泉好好道别，黄泉冷着脸看他，唐晓翼面不改色地任他看。

　　姜芜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好好照顾她。”黄泉在身后推了一把姜芜，姜芜踉跄着扑向唐晓翼，然后被他一把扶住手臂。

　　半人半骷髅的青年被黑色的影子包裹住，转眼就消失在原地，姜芜心想，目送她离开这种事，黄泉他那人确实是做不出来的。

　　虽然是这么想，但姜芜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他走了吗？”

　　唐晓翼大概能理解黄泉这别扭的性格，他想了想，说道：“或许他只是不想让你看见。”

　　“别扭死了。”姜芜撇了撇嘴，脸上又带了些茫然，“我们还能回来吗？”

　　“或许吧？说不定会是他们去地球呢，到时候带他们去感受一下地球文化。”唐晓翼甚至有心情开了个玩笑，见姜芜忍不住笑心里才松了口气。

　　索拉雅人的祭祀仪式正在进行中，阿伊莎也穿着一身白色长袍混在人群当中，布布路四人和精英队以及塔洛斯站在祭坛之外，看着站在祭坛中央的这群地球人。

　　多多朝朋友们挥手告别，转头看到婷婷：“咦？婷婷，你的护目镜呢？”

　　婷婷扬起嘴角：“我送给帝奇啦！”

　　“洛基……他们能一起和我们回去……真是太好了……”扶幽感慨了一句，他手里抱着工具箱，看着扶光的眼里是掩不住的激动。

　　要是能说服小姜姐姐把扶光借他几天就好了……

　　一只手从身边探过来，姜芜偏过头，栗发少年朝她扬起一抹笑：“我们总能找到办法回来的。”

　　蓝星和地球之间的联系说不上紧密但也不会很遥远，冰岛、南极洲深处甚至是海龟岛的不死之国，在某种巧合下都有通往蓝星的方法，或许某一年他们真的能自由穿梭两个星球。

　　姜芜闭上眼。

　　再见了，蓝星。

　　*

　　地狱皇后岛。

　　“把小公主送走了？”阿尔伯特在黄泉身后看了一眼，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你手里是什么？”

　　黄泉手里捏着那张拍立得，其实他也不太明白一张破照片有什么好存着的。

　　这张拍立得其实有些曝光了，姜芜的五官看起来都有些模糊，小姑娘抱着他那条骷髅手，脸上是一个和她小时候差不了多少的笑容。

　　蠢兮兮的，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你看上去心情好像还不错。”阿尔伯特诧异地挑了下眉。

　　黄泉翻了个白眼：“你很闲吗？”

　　“要知道上次把她送走，你持续暴躁了一个月。”

　　“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会暴躁到下次见到她为止。”黄泉收起手里的照片，越过阿尔伯特走进转角的阴影里。

　　姜芜不知道，黄泉这人确实不会看着她离开，却也结结实实地看着她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