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借口

但这种招生模式也有弊端，具体表现为对特招生不太友好。

本来贫富差距就是拉开人与人之间阶层的唯一途径，娇生惯养的小姐少爷们自然对这些平时见不到的穷鬼没什么好感，更别说坐在一个空间学习、生活。

再者，一些大家族人数杂乱，私生子层出不穷，都一股脑地塞到学校里，同父异母的兄弟都有可能天天挤在一个班里抬头不见低头见。

全体学生的家庭教养参差不齐，就导致校园暴力、拉帮结派的概率格外大。

只要不闹出人命——不，就算闹出人命又怎样呢？

只要血崩不到自己脚边，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任职的老师早就习惯了视而不见，毕竟他们都是普通人，还要养家糊口呢。

江北绵常年吊车尾，脾气也差，经常动不动就旷课，来了学校也是直接睡觉、到点就走，但想勾搭上她的人太多了，所以占据了名为“同桌”的黄金地段的那个碍眼包——自然成了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意识到自己虽然没干什么，只是存在于此，貌似就给贺峻霖带来了一些麻烦的江北绵抿着唇，头一次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毕竟在她看来，自己是百分百的完美受害人，所以可以毫无介怀地报复一切。

但脑海里的某些画面忽然变得清晰，就好像一瞬间放大了某些不起眼的小事，只为印证心底的猜测一样——

记忆里那个浑身湿漉漉，低着头，很抱歉地告诉她草莓牛奶卖没了的少年，是不是在侧身坐下的那一瞬间，也委屈地落泪了呢？

如果不是任务所致，江北绵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思考，为什么明明是晴空万里的天气，贺峻霖却打着颤，淋了一身水，狼狈得像条蜷缩在暴雨里的小狗。

……当时的她是怎么做的呢？

好像是轻飘飘地揉了揉脑袋，随便抽出外套让他披一下，嘴里嘟哝着，明天再去买就是了。

贺峻霖从开学就当了江北绵同桌，他很好说话，经常帮她写作业，带饭，买零食。

江北绵不是喜欢白嫖的人，作为报酬，她会划给对方丰厚的酬金，尽管常常被贺峻霖以“已经足够”的理由拒绝。

当时的她也就真的认为，对方不需要那些。

在他们彻底撕破脸之前，江北绵一直都觉得对方是个天使。

尽管她身边的天使很多，每个都是不同的类型——严浩翔矜贵儒雅，刘耀文活泼可爱，贺峻霖么……则更像是温柔又脆弱的拉斐尔。

因为脆弱，所以更容易受伤。

莫名淤青的脸和身体，躲闪的视线，关于“我没事”的借口和推辞……

江北绵有些紧张，她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恰恰相反，她只是过分迟钝。

如果面对关注的人和事，江北绵会有很强的共情能力。

在此之前，她的心简直柔软得像一团水润多汁的蜜桃。

所以剖开对方的疯狂和占有后，江北绵发现，自己居然可悲地替贺峻霖找到了黑化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