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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长月烬明:浮生烬灭

天昊战神此去三界四洲巡视不过是例行的公务,但是他特意带上冥夜同天欢,显然是打算将这些庶务渐次放手给后辈的意思。

  “小冥夜,我这两日心下不安,只担心这次巡视恐有变数。”临行前夜,稷泽来找冥夜,他耷拉着两条眉毛,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冥夜宽慰道:“上神不必担忧,冥夜此行定会万分小心,护师父安全。”

  稷泽听了却摇摇头,他是掌管时间的真神,早就在时间里洞悉了一切的因果。但是他也无法改变所有命定的结局,只能以自己的善意来提醒冥夜。

  冥夜心道此行并无凶险,记忆里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巡视,虽说水族来报说东海有冲天妖气,但后来也不过抓了一个作怪的黑鱼精。水族修为浅薄,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

  但他亦无法将前事告知稷泽,只得好言安慰。

  不过安寝时冥夜迷迷糊糊地想起,记忆里天欢并没有参加这次巡视,莫非,莫非……是天欢会遇到危险?

  这么一想,他顿时清醒不少,再也无法安睡,便从床上坐起。

  他起身开了一个小屉,从里面取出十来片龙鳞。这是他每隔两百年换下的硬麟,他挑选出最坚硬的收集起来,这会儿正好做一个护甲。

  于是冥夜催动法术,将这龙鳞慢慢汇聚在一起。一阵金光过后,龙鳞结成一块镜子般大小的护甲。

  冥夜捏了个诀,护甲融合进他的手臂。如若需要,他只要释放出这护甲,便可结成盾墙,可保一人性命。

  做完这一切,他才安然睡去。

  

  三日后,东海上硝烟滚滚。

  一切都和梦境一般,但却是一场噩梦。

  记忆里的黑鱼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巨大无朋的狼妖。狼妖毛色花灰,四爪的黑毛上散发着一绺又一绺浓重的妖气,显然已有千年修为。

  “吾乃魔神麾下大将少睢,今日奉魔神旨意,特来取汝性命!”狼妖叫嚣道,说罢一个闪身,如同巨山一般压到众人面前。

  “后退!”天昊战神指挥着众神将,布起阵来。

  狼妖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哈大笑,须臾间嘴里有一道白光射出。

  糟了!距离太近,时间太短。冥夜不及多想,甚至来不及放出护甲,只得一个瞬身直直地挡在天欢跟前。

  

  没想到那白光在接触到冥夜的身体时竟拐了个弯,直接从天昊的胸前穿过!

  “父神!”天欢尖叫道。

  天昊也是满眼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似乎不相信自己居然就让一个狼妖一击即中,胸口破开一个大洞,神魂已碎。

  “死在这万年狼牙下,你也不算冤枉!”狼妖哈哈哈大笑,“这可是魔神神力加持过的狼牙,魔神不日即要踏平这四洲三界,你们好好享受剩下的日子罢!”

  说罢,少睢裹挟着强大的妖力,化为一道白光,直射天边。巨大的妖力冲击之下,周围的神将都被震倒在地。

  

  冥夜顾不上众人,只去看天昊的境况,却看到了叫他心碎肠断的一幕。

  腾蛇族天昊,一代战神,如同玉山一般倾倒在地。

  一时间东海翻腾起悲鸣的滔天巨浪,天地都为之变了颜色。

  天欢早就哭着扑到父亲身上,冥夜也蹲了下来握住师父的手。

  天昊身受重创,已是不能再好了,他急切地交代了冥夜要速速回去通知众神有关魔神之事。一番话说得急切,耗费了他几乎所有的气力。

  此时,他才有空顾上自己的独女,天欢。

  他看了看天欢,眼中满是不舍,有谁能替他照顾天欢呢?他略一沉吟,还是将目光投向了冥夜:“冥夜——”

  “弟子在。”

  “若你,若你对天欢有情,将来可与她结为道侣,护她万年周全。”天昊一口气提不起来,寥寥数语竟是说得断断续续。

  “父神,不,不要再,再说了——”天欢早已经哭得哽咽难言,她用手捂着天昊的伤口,可是哪里抵挡得住四散的灵力和破碎消散的神魂。

  天昊艰难地摇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冥夜,几次张口才勉强道:“倘若,倘若你对欢儿并无男女私情,将来,将来与他人结为道侣,也请,请你,将天欢当作妹妹一般,照顾,护她周全。”

  冥夜听了心如刀割,只道:“师父放心,弟子便是粉身碎骨,也会护住天欢,绝不让任何人伤她分毫。”

  “弟子在此许下大道誓言,还请师父放心。”冥夜说毕,恭恭敬敬地跪下,伸手起誓:“天道在上,吾冥夜在此立下大道誓言,只要吾活一日,尚有一息,吾便会护腾蛇圣女天欢周全。倘若天欢受难,而吾视而不见,袖手旁观,天雷可毁吾仙根,碎吾神髓,令吾神魂俱灭,百死莫赎。”

  说毕他双手结印,将这大道誓词刻于神魂之上,一旦违背,便将引天雷来罚。

  天欢听了更是难受至极,连连摇头。冥夜却眼神坚定,冲她点点头。

  

  至此,天昊的脸上稍显宽慰的神色。然而他已是强弩之末了,在神魂消散前他用尽全身的气力抬起手,天欢知道父亲的意思,忙将额头抵住父亲的手掌。

  天昊的掌心轻轻摩挲着天欢的发髻,一如天欢儿时一般。他再开口,已是气若游丝:“欢儿莫哭,你是战神之女,是腾蛇圣女。你永远,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的。”

  “父神!父神!”天欢嚎啕大哭,整个人匍匐在天昊渐渐消散的神体上。

  “爹爹!爹爹!不要丢下欢儿!没了爹爹,欢儿就剩一个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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