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楚了？

拓跋不是一个人。

他是十二可汗中的老三，地位极高，不过他的出身却有些不太好，因为他的出身并不好，他的母亲并不是他的妻子，他的父亲是一个女奴。

但在那些崇尚战士的地方，却是无关紧要的。

蒋心缓缓抬头，目光落在玉祁身上，一言不发，神色间，已经有了几分相信。

平日里一起对战外族的人，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和睦，但是战争一结束，各种琐碎的事情就接踵而至，偏偏拓跋无意就是那个最不愿意投靠大燕的人。他更看重的不是大燕，而是大秦。

蒋心低下了头，思索了片刻，她站起身来，开口道：“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去找拓跋无意？”

玉祁并不着急，道：“这个道理，你自己心里清楚。”说到这里，他微微一怔，又道：“如果换做你，你会怎么做？”

“我?”陈小北淡淡一笑。蒋心用手指指向自己，一手支着腮，沉吟片刻，道，“或许，他会劝说投降。”

“一直和大秦，还有沈家有来往的拓跋无意，难道还能被说服投降不成？若是他被说服投降，那大秦和沈家，会不会对他做些手脚？”玉祁又道。

“杀了他。”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的迟疑。

玉祁意味深长的道：“也许白正擎羡等人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蒋心打定主意，道，“你先去安排一下，明日一早就出发，若是来得及，再绕行一圈，前往大荒。”

“你这家伙，可真够烦人的。”玉祁却是一跃而上，站在了窗户边上，“愁眉苦脸。”

玉祁果然是个可靠的人，而且，他的计划也很周密。

蒋心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对玉祁点了点头，若是广陵王和白说他们不在，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没想到，玉祁竟然如此上心。

交代完毕，蒋心带着玉祁翻过院门，离开了王家。

马鞭握在林梦雅的手里，林梦雅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挥舞着马鞭的年轻人。

玉祁俊美的脸庞，即便是在阳光下，也是一片惨淡：“走吧。”

经过敦煌，他们足足走了五日，终于来到了西域三十六个国家之一的鄯善国。而从鄯善出发，最少也要七天时间才能赶到。

玉家所在的莎车国，就在昆仑山的北边，是一个风水宝地，风水宝地。

到了鄯善，两人翻身下马，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喝了一杯清心的茶水。

蒋心扯了扯身上的长衫，道：“我从未来过这里，这里好烫。”

“很快就会适应的，刚开始我还有些不适应，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适应了。”玉祁笑眯眯的，用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语言跟老板说了几句，很快，一杯冰镇的茶水就被端了上来。

又为她斟上一杯清冷的茶水，说，“鄯善原本的名字，你可知晓？这玩意儿曾经叫得很好。”

“楼兰。”她回答得很迅速，“我听我爹说起。”

“我都忘记了，你还是沈安的亲生骨肉了。”玉祁低下了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可能不认识？”

玉祁道：“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了。”

蒋心耸了耸肩膀：“随便你，我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等她用过一杯茶水，略略冷静下来，玉祁才将她送到小镇一家酒楼，不过这酒楼还算可以，不过也就是一个人过得去而已。

“鄯善是个干旱之地，你这娇生惯养的脾气也得改一改。”待到了莎车，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这两天，我们该如何是好？”蒋心低下头，闻了闻自己的味道，眉头微微皱起，十分的嫌弃。

“你就别客气了，在这也没什么。”玉祁笑眯眯的将她推进了房间，然后“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蒋心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气的直咬牙，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一低下头，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可偏偏，她又无可奈何。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确实很难生存下去。

蒋心在这里呆了片刻，就感觉自己实在是太过炎热，索性到了窗口，拉上了窗户，待到一阵风吹过来，也能让她舒服一些。

不多时，蒋心百无聊赖的探出头，还未来得及多想，她的目光却是一顿，连忙缩回了脑袋，好半晌，蒋心感觉自己的气息平稳下来，这才抬起脑袋，继续探查。

原本还算宽阔的通道，此刻却是密密麻麻地站满了身披黑色斗篷的人。

蒋心看了一圈，大致估算了一下，一共十一人。

这时，玉祁推开了房门，把手里的货物往那张简陋的桌上一放，问：“还看？”

“下面。”她抬起手指，神色严肃地道，“不过，我怎么有种看到白正擎慕的感觉？”

“他没有前往大荒么？”蒋心蹙了蹙眉，再次问道，“此地一共有多少个酒楼？”

玉祁也凑了过来，一只手搭在了窗户上，面容忽然变得凝重：“第一个，就在这里。我收到的情报是，他们确实是来寻拓跋无意的，只是具体为何而来，我也不是很清楚。”

“难道还有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蒋心低声呢喃，扶着窗户的双手紧紧攥着，“不论怎样，我们都要先探查一番，看看究竟是真是假。”

“不要过去，除了一个不会功夫之外，其他的都是好手，你若是过去了，恐怕难以脱身。”玉祁撇了撇嘴，道：“不如今晚就离开吧，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避开白正擎羡。”

“好。”她当然没有意见，最不想遇到白正擎羡的就是她。

“你不要乱来，我下去看看。”玉祁安慰道。

“注意安全。”蒋心看着玉祁离去的背影，低着脑袋，看着下方的人群，那些人都缓缓地进入了酒楼，只剩下寥寥几个人还在酒楼外徘徊。

余奇不清楚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可她却是很清楚。

这就是大燕建国以来的第一批骑兵。

蒋心抬起手臂，合上了窗子，遮住了外面的阳光。

片刻之后，玉祁从楼上下来，推开了房间的门，道：“我在外面等你，你好好睡一觉，晚上再离开，不要迟到。”

“查清楚了？”

“白正擎羡这小子，别看身子骨差，功夫却是了得，想要靠近他，可没那么容易。”玉祁平静地道，“我要确定傅燕然和白正擎羡的关系，遇到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西域。”

蒋心却没有半点困意，她把玩着手里的泥瓦杯，道：“你是不是忘记了，和草原十二族一样，都是大燕的附庸，包括西方三十六个国家。”

“不错，不过，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玉祁还是皱着眉头。

“你别忘记了，虽说他与西方三十六个国家无关，可玉家却与西方三十六个国家有关，玉家早就打算在西方三十六个国家称霸中原，现在大燕插手，你说他们会怎么做？”蒋心冷哼一声，“他们的目的和我们一样，都是冲着我们来的。”

玉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道：“可是，玉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的实力，很难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蒋心回答，然后说道，“今天晚上，我们一定要走，一定要在他到来前，将你要的那件事情，带到玉家。”

“还是说，”蒋心目光一寒，“你先回玉家家主那里，广陵王爷率军前来，目的就是要攻打我玉家，你能逃过他的追捕，也是千辛万苦，如此一来，你便能堂而皇之的出入我玉家，而不用深夜翻墙头，踩到陷阱。”

玉祁低下了头，想了想，说道：“虽然此法不错，但白正擎羡毕竟是你的丈夫，你这么做，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这玉家人也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一击，如果他们拼尽一切的抵抗，恐怕白正擎羡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沈梨，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玉祁谨慎的建议。

“只有两边打起来，你更容易坐收渔翁之利，倒是那白正擎羡嘛，”她轻声说，“我乃大秦宜蒋公主沈梨，他乃大燕临渊太子白正擎羡，怎会如此亲近。”

“看来你是死到临头了。”玉祁叹了口气，没有多说，算是同意了蒋心的提议，“你先去歇歇，这段时间我们的时间会很紧张。”

一觉睡梦中，大街上一片寂静，没有一丝灯光。

等蒋心翻身上了从马车上下来的那匹马，蒋心不由抬起头，望向房间里仅有的一根蜡烛，还有一个人形，安静地靠在窗户上。

玉祁策马来到她身边，低沉的声音响起：“快去快去，不然可就赶不上了。”

蒋心回了一句，抬手挥出一记鞭子，随着鞭子的落下，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寂静顿时被破坏。

二楼，一扇紧闭的窗户被打开，露出一张俊英挺的脸庞：“那骑车离开的是谁？”

“他们只是两个在这里暂住的生意人，据说是要前往车士国参加陛下的寿宴，可能是担心路上有什么耽搁，所以连夜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