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盛国此刻正是秋冬交际，宫中的树都黄了叶子，一阵寒风掠过，叶子便扑棱棱的落下，宫人们手持扫竹清扫，偶尔掌侍离开，同身侧的人说两句小话，登时笑做一团，十三四的年纪最是欢喜。

　　你看着她们，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殿下，还能笑的出来？”一道温软的声音从旁传来，叶冰裳颇为无奈的跪坐在你身侧，将食盒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冰裳给殿下做了些如意糕，还带了些桂花酿，天寒暖暖身子。”

　　“好。”你笑着从她手中接过，大口的吃着，含糊不清的道：“多谢叶姐姐！好香！”

　　叶冰裳看着眼前的少年，眉目清朗，如同皎皎明月一般纯洁无瑕，如此含笑的看着她，眼底只落下她一人，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但思及此事，又愁绪纷纷，叹息了一声，替你将嘴角的碎渣拂过，淡淡的开口道：“殿下起来吧，都三日了，去和陛下认个错吧，殿下初会京都便因冰裳受此大难…”

　　至此叶冰裳都在替你日后该如何在陛下面前自处而担忧。

　　诏狱事关重大，叶啸手再长也伸不了那里去，就算是底下人不会对叶夕雾用刑，但是那种地方，常年血气冲天，又有些蛇虫鼠蚁，叶夕雾待了三日多半已经受不住了。

　　叶啸昨天起也在宫门外跪下，盛皇此刻已经是被架在了火上，原本只是想小惩大诫，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轴，但此刻叫你起来定然也得答应你的请求，不叫你起来，叶啸跪在宫门外，多少人都看着呢。

　　“叶姐姐，”你停下手上动作，看着她愁绪满面的模样，真诚的道：“我想给你最好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想给你自由，离开那个吃人的叶家，和我在一起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盛国山川秀美，你还没看过吧？还有我师傅，你也没有见过，太华山风景很不错，山上的野猪味道甚美……”

　　叶冰裳静静地看着你，听着你絮絮叨叨一些和她的未来，眼中似有碎光闪烁，好像下一秒就又要哭出来。

　　你一惊，以为她还是对萧凛情根深种，心下气馁，垂下头闷闷的道：“我皇兄实在不是良配…唉但是你若是真的喜欢，等过几年太平了，我再与你合离，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皇兄也是正人君子……”只要他有命活着。

　　“殿下！”叶冰裳突然打断你，竟是喜极而泣，“冰裳这须臾十数年，从未有人如同殿下这般处处为冰裳考虑。冰裳一生所求不多，惟愿能平平安安的同一良人相伴岁月，不离不弃，若是良人能珍视冰裳，便是莫大的幸运。殿下如今如此以诚待冰裳，冰裳又有何不愿？”

　　你看着她还未开口，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说是陛下亲封了你为顺颂王，出宫建府，叶大小姐为顺颂王正妃，下月十五先从叶府迎进宫内，等王府建好再搬出。末了，那侍女笑着道，陛下和娘娘是舍不得殿下，想多久殿下一些时日呢。

　　说罢，招呼来了几个侍女将你搀扶了起来，萧凛刚从盛皇那里出来，显然是宽慰了皇帝不少，才让你这么快的得偿所愿。

　　“多谢皇兄。”

　　你作揖，一旁的叶冰裳跟着你行礼，但始终低着头不愿看他，或许她心中多少还是有情的，可惜有缘无分了。

　　萧凛的目光从叶冰裳身上移开，面上带着些许苦笑，只叹是天公不作美。

　　你冷冷的打断他，看着他道：“不是天公不作美，是叶夕雾害的你们有缘无分，当日若不是我，冰裳此刻应该已经在武宁王府的后院，没名没分受尽蹉跎。叶夕雾做的恶，别强行怪在天公身上，皇兄你可记清楚了。”别日后她说几句公道话，便觉得她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萧凛抿了抿唇，对你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出宫门去诏狱提人。

　　叶冰裳陪着你回了早就备下的宫殿，在昭玉宫殿的旁边，昭玉下了早课便来看你。

　　叶冰裳正给你跪的淤青膝盖上药，纤细如玉的手指小心翼翼的给你点着幽绿的药膏，心疼之色不言而喻。

　　昭玉一进来便翘着二看腿坐在你旁边空着的椅子，兴致勃勃的道：“你小子，倒不像是小时候那般木讷了，一回来就收拾了那可恶的叶夕雾，做的不错，姐姐我啊，十分满意！”

　　“我要你满意做甚？”你翻了个白眼，见她竟然吃叶冰裳给你做的如意糕，瞪大了眼睛，“昭玉！你给我放下！”

　　“你小子敢喊我名讳！叫我皇姐！”昭玉一把捏住了你的脸。

　　“你！”你腿上刚上了药，被她捏住了脸一时间竟然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叶冰裳看着昭玉一脚踩在椅子上，腰间还别着一条皮鞭，而你坐在椅子上，一身嘉陵水绿色长衫，侧着头被昭玉捏着脸，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真心实意的笑。

　　脸上的笑容落下，叶岚音后退一步，手中还拿着一块给老夫人净面的手帕。

　　叶老夫人面对嫡孙女脸上再也扬不起往日的笑容，颤抖着手抱着扑进她怀里的叶夕雾，心疼的摸着她的瘦了的脸颊，浑浊的眼里滚出几滴泪来。

　　“祖母！”叶夕雾嚎啕大哭，可怜兮兮的诉说着诏狱里面的可怕，她夜不能寐，食不知味，还有蛇虫，血气滔天…

　　叶啸背着手站在她身后，眼中也是止不住的怜惜，几个庶子庶女本来是来请安的，此刻都兢兢战战的侯在门口，他扫过所有人，皱眉道：“叶清宇呢？他亲姐今日回来也不来？”

　　没人敢回他，叶清宇最近总不在家，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