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没关系,这次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 冥夜×桑酒——————
般若浮生梦境坍塌,冥夜他在灵识尽散之尽见到了那个他用意念裹挟了万年的桑酒。
哪怕冥夜心里知道,这个桑酒只是那个进入他梦里的凡人之身叶夕雾,哪怕他知道这个原谅亦不是出于桑酒之口,但他也愿释怀了。
桑酒不愿见冥夜,哪怕她尚存一缕魂丝也不愿见。
般若浮生幻灭,冥夜用意念强撑万年的痛此刻也就此燃尽,轻如拂纱,飘然散去。
桑酒…我有错,我知道我不该再缠你,但我真的想再见你最后一面…
哪怕你还是带着那份恨,我也认…
冥夜灵体在坍塌殆尽的般若浮生里,渐渐散成闪烁的星辰,消磨殆尽。就在星辰即将散尽之时,忽见一缕带着烈阳之色却与那零散的星辰背道而驰,于般若浮生中抽离,似是不愿就此散尽…
*
“冥殿下您起了吗?君上有召。”一个身着鹅黄裙褥,颜如巧玉的小婢敲了敲檀木雕花门扉,语气带着些急促之意。
晨曦的光带着些夜里还未散尽的凉意,悄悄然爬上了冥夜的脸颊,匍匐在他如轻羽覆盖的眼睫上,睫尾有些沆砀,被光衬的有些雾气惺忪。
冥夜被这不太温柔的晨光,以及有些聒噪的小婢的声音给扰醒了。
冥夜带着懵然之意睁眼,眼角有些湿湿的,抬手抹了下眼角,指尖沾染了水珠,是泪。
桑酒…你真当如此不愿见我吗…
“冥殿下,您起了吗?君上有事相召。”那个声音再次从殿外响起。
冥殿下?是在喊我吗?
我这是在何处,我不是灵体散尽,于般若浮生陨落了吗?
冥夜掀开锦被,穿了榻边布履起身去开殿门。
冥夜看着殿门外作揖行礼女主,有些懵意“这是作何?”
“殿下,君上有召,说是要…与殿下您许一桩婚事,让您前往,不可怠之。”
冥夜不知自己此刻身在何处,也不知这殿下又是何处得来的身份,而且…身上已无半分修为,于凡人无异。
“殿下,着装已经给您备好了,扶离伺候你更衣吧。”扶离朝冥夜行了个礼,准备近身替冥夜整理内衬。
冥夜下意识退了一步,背身说了句“不必,我自己换,衣裳放着,人退下吧。”
冥夜不喜旁人碰他,在上神清域不喜,现在亦是如此。
虽然他此刻对自所处之地以及自己身份并不明了,但是还是换上了锦袖衣袍,去面见扶离口中所说的君上。
雅月般清冷幽蓝的广袖披在身上,衬的冥夜肤色白而通透。
冥夜看着镜中自己,样貌与他在上神清域无差,只是少了额间那抹花纹。
现在…他已经不是上神清域的冥夜战神了,只是个空有那痛苦不堪记忆的凡人之躯。
冥夜看着富丽堂皇的宫殿,红砖瓦漆的城墙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我还活着,桑酒又在何处?
冥夜进了大殿都还是不太信自己生还了,而且还是个凡胎肉体。
大殿内皆是朝臣,手奉玉帛,朝刚进殿的冥夜作揖行礼。
冥夜不知凡人礼数,也朝筑臣作揖。
那些大臣脸色一惊,作揖的腰板弯的更深了,一语不发。
冥夜虽然不懂,但见此模样,便猜是自己身份与他们不同,所以作揖行礼不妥,他们才会埋的更深些。
“君上到——”一道洪亮尖细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大殿。
朝臣皆俯首作揖“参见君上——”
想来这人必定身份比自己更显耀些,冥夜当即并指朝大殿上的人作揖,同朝臣一同喊道:“参见君上”
“诸卿免礼”
“多谢君上——”
凡人礼数倒是与在上清神域不同,但也有相通之处,冥夜是聪明人,即便不知,但看人行色也能知个一二。
“冥儿,吾今日召你来是想同你许一门婚事。”殿上的人金冠束发,鬓间青丝夹着些白发,看上去颇有些沧桑。
这人…大概是他父亲?冥夜不知,只是猜测。
“父君当讲”冥夜行了个礼。
“桑氏一族世代效忠我尚清洗,桑远侯之女桑酒,安民定国,曾远伐立下多等大功,吾大喜,想指婚你二人,不知冥儿意下如何。”殿上人捏了捏有些长的胡须,看着殿下的冥夜。
桑远侯之女…桑酒?!
桑酒…是你吗?是那个墨河水底单纯可依的小蚌精吗?你…也还生了吗?
“桑将军到——”
冥夜被这一声“桑将军”从胡思乱想里震醒,目光不由得瞥向进来之人。
这个桑将军便是桑远侯之女桑酒,虽是女子,但阔得一身男儿气魄,一袭雅白色束身衣裙包裹在身上,白玉冠束发,眉眼不同那些贵族小姐般含情温柔,而是冷冽凌厉。
一眼瞧去,确实是风姿翩翩的大将军无差。
冥夜愣了神,这样的桑酒,他是第一次见。
可是那属于桑酒的容颜一分未变,桑酒还是那个桑酒,哪怕换了一身装扮,换了一个身份。
冥夜思念了万年的桑酒,今日终于见到了,疼痛不觉涌上心头,眼尾也不受控制的染上了红晕。
“参见君上”桑酒躯身行礼,不曾给过冥夜一个眼神。
“桑卿免礼”殿上之人挥了下手,仿佛见到桑酒很是喜悦。
“吾儿冥夜自小通晓事理,书墨绕身,文采斐然,习得一身儒雅,而桑卿你忠我尚清,铁骨气魄,安民定国,且貌样清俊生资,二人实是相配,吾欲指婚你二人,桑卿意下如何?”
冥夜已经不知是该喜该悲了,目光落在桑酒身上一直未挪眼。
“君上之意,臣定大喜。”桑酒并无半分抗言。
殿上之人似乎很是开心,笑的眼角皱纹深陷“冥儿你呢,意下如何?”
冥夜抽回目光,行礼回:“父君指婚乃儿臣一大幸事,儿臣当喜,多谢父君。”
冥夜行礼间还是忍不住撇眼看向桑酒,想看她是何神情。
意料之中,并无任何悲喜之色。
想来,桑酒…应当没有之前的记忆了。
“好,好,既如此那就此月十二,当月正逢春雨意浓时,十二宜新意,婚嫁为最佳。”
“君上,臣有一事相求。”桑酒忽然开口。
“桑卿且说无妨。”
冥夜右眼眼皮不受控的跳了一下,心说,难道是又后悔了吗…
“君上,臣是习武练剑之人,粗鄙无方,定国安家乃是臣此生不懈之责,婚已指,红盖头一盖便是儿女情长之束,臣志为安国,恳请婚嫁以面示人,以表不眷情爱,只为邦国之心。”
此言一出,殿下大臣议论纷杂。
“婚嫁之女怎可不披红盖头,这不是乱了礼法吗?”
“即便征战沙场,那身为女子,也应当盖红盖头,自古到今,怎有女子不盖红盖头一说。”
……
冥夜听到这话,也是心头一颤,指尖都忍不住微微轻颤。
不眷儿女情长…桑酒,明明在上清神域,你那般心悦于我,怎能不眷。
“恳请君上能应臣这一愿。”桑酒说的决绝,没有半分不舍之意。
谁都知道这话是断情绝爱之意,岂可修,换谁都不能答应,冥夜是他的儿子,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和一个无情无爱之人成婚。
但…桑酒其心可表,护国有功,冥夜温润儒雅,通情知理…感情也是能培养的,这愿也不是不能允。
“准了,桑卿心怀大义,不眷顾儿女之情,实属为我尚清之福。”
“谢君上。”
“冥夜今封越王,赐府邸于尚清若城,桑远侯之女桑酒,吾之爱子冥夜,今赐婚昭天下,设宴四日,普天同喜。”殿上君王喜笑颜开,展袖离去。
“君上鸿福齐天,越王普天之喜,恭贺”朝臣一边行礼,一遍念道。
桑酒转身离去,从始至终都没有给过冥夜一个眼神,仿佛对着门婚事毫不在意,也不顾同她成婚的人是好亦或是怀。
现在的桑酒不屑儿女情长,只一心效忠尚清君王。
冥夜大悲,在见到桑酒的同时,又当面失去了他,如此这般,同万年前又有什么差别。
“桑酒,你生还了,可是还是不愿见我…”
人不愿见我,心更不愿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