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语慰卿卿

两个人在城市里奔跑，从天幕上望下去，只能看到一个黄点。在一群桐木中，亮出的杏叶，轻飘飘地，随风飘向远方。

玉阶到底是女孩子，快跑到西街的时候，脚步慢慢停了下来，喘了几口气，侧头问丰隆：“我的发髻有没有乱呀？”

丰隆倒是气定神闲，气息稳重。见她挽得松垮发髻，摇摇头，伸出右手，在玉阶的脑袋上轻轻抚了两下，“呆毛飞起来了，我给你抚平。”

玉阶“啊？”了一声，不敢动，不敢动，低着脑袋让他侍弄。

丰隆扶正弯月簪，放下手，笑道：“好了。”

玉阶在头发上摸了摸，但又摸不出什么门道，再次向丰隆确认：“真的不乱了吗？”

丰隆看着她毛毛躁躁的样子，忍俊不禁，双手抱着保着虎奴，垂下脑袋碰了碰玉阶的脑门，低声夸赞：“美丽的小姑娘，不乱啦。”

玉阶眨了眨眼睛，“噢”了一声，摸了摸额心的红痣，侧过了身。丰隆抱着虎奴，与她肩并肩，一起走。

西街人很少，大约是因为这是一条杂货糕点街，许多人也不愿费脚程来探索。

玉阶与丰隆走进靠里的徐记糕饼铺。那稳重的老板早已成了和蔼帅气的小老头，此刻摇着蒲扇躺在躺椅上，由一个年轻的少年接待客人。

那年轻人叫做升淮，玉阶没见过。升淮是一个热情的小伙子，看出了二人的疑惑，便解释说，他不是老板的儿子，而是从街边捡来的乞儿，被老板慢慢养大，传授做糕点的秘方。

玉阶看了看不愿睁眼的小老头，笑问：“三十年前，红袖姑娘热烈美丽，你们没有在一起吗？”

小老头动作顿住，从躺椅上坐起来，看清了冲他笑的少女，“哎呦——”一声，被吓得摔到了地板上。

玉阶哀叹一声，“老徐，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怪不得红袖总说你是个木头。”走上前，搀扶着徐州的臂弯，把他重新扶到躺椅上坐着。

“你，你，你怎么还是这幅摸样？！”徐州简直跟见鬼了一样，拿蒲扇使劲敲了敲玉阶的脑袋瓜。

玉阶一把从徐州手里抢过蒲扇，边扇，边感慨说：“你不也老了吗？脸上都是褶子了。”

徐州气的手指颤抖，指着玉阶，骂道：“你个小杏子叶，还骗我说你是人族，我以为你这三十年死去了呢！”

玉阶表示冤枉：“我没有说我是人族啊。”

徐州说：“你跟红袖说，你跟红袖说……”眼眶渐渐地红了，话语止住。

玉阶问：“红袖呢？”

“死了。”

“啊，啊！”玉阶猛然站起来，直愣愣盯着徐州，“怎么会？”

徐州说：“骗你的。”

这下轮到玉阶气的手指颤抖了，无奈道：“越来越爱开玩笑，真是，呆瓜木头一个。”

徐州神情低落，玉阶又蹲下，说道：“你俩，这么多年了，没联系了？不能啊，你俩当时爱的死去活来的，连糕饼都不做了。”

“她嫁人了。”

玉阶猛然闭嘴，用蒲扇挡住自己半张脸，一手抓着蒲扇，一手拍了拍嘴，抱歉说：“老徐，对不起啊。”把蒲扇重新放回徐州手心，站起身，慢慢挪到丰隆身侧，对升淮说：“帮我拿一包绿豆糕和一包葡萄梅子，谢谢。”

升淮看了看干爹和玉阶，低声应了应，到一旁包糕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