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长相思（51）

可是一起离开总归还是浪漫的童话，两人还是在大门那里被拦了下来。

侍卫战战兢兢，谁不知皓翎凌鸾是皓翎王的心肝，未来的君王。

可他明白自己的职责，自然不可能放他们离开。

凌戈明白，所以也没有为难他。

在大门处松开了握着防风邶的手，神情温柔：“邶，那便与此告别。”

防风邶看着她，多情涟漪的眸子里出现了不舍。

可他明白，他必须要走了。

两人无法携手共进，但是也可以同路而行。

总有一天。

“邶在此，告别殿下。”

防风邶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落日余晖照在他的乌发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银光，凌戈一瞬间恍惚看到了相柳的模样。

可无论是相柳，还是防风邶，都是他。

她伸手扶起他，声音温和：“那便期待，再次与邶公子相见之日。”

防风邶对着她的目光，弯了眼睛：“是。”

他们都明白，这是一个约定，当有朝一日，大仇得报，山河无恙，岁月漫长，他们二人或许真的能携手散步与庭院之下，花中安样。

可是现在，他们必须分离。

但是心中有相同路之人，无论天涯海角，心仍相挨。

凌戈再次回到寝殿中时，有一人早已等候多时。

凌戈开门的手在门栏上稍稍停顿，然后面无表情地开门。

入眼是金袍加身的那人。

凌戈半分惊讶也无，神态自若地站立原地。

皓翎王看着她，许久终是叹了口气：“鸾儿，过来…好吗？”

凌戈没说话，却默默上前走了几步。

皓翎王想拉凌戈的手，却被她躲了过去。

他的手在空中滞留一瞬，然后慢慢收回，眸中闪过暗淡。

“鸾儿可是…一早便准备好了？”他轻声问道。

凌戈不说话。

“鸾儿，你知道的，只要你想要的，父皇都会给你。”皓翎王温柔地对她说。

凌戈毫无动容。

她知道。

但那又如何呢？

就像她知道辰荣军亦是另类苦肉计逼她做出选择，继承大统。

可又如何呢？

她只做随心之事。

而且…

至少辰荣军从未背叛过她。

“父皇？”

凌戈猛然开口，皓翎王有一瞬怔愣。

但凌戈却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父皇喜欢玖瑶吗？”

皓翎王闻言轻轻皱眉，然后坚定地摇头：“父皇只爱过你这个女儿。”

“哈…”凌戈轻笑，又道：“若那日我没有出现呢？”

皓翎王沉默了。

凌戈上前一步，问道：“父皇，明明是西陵珩伤我至死，为何您却能爱上了与她模样甚像的静安妃呢？还能毫不隔应地接受皓翎玖瑶呢？”

哪怕他并不是因为西陵珩爱上静安，也并非不隔应皓翎玖瑶又如何。

他做了。

那便是了。

皓翎王久久没有说话。

凌戈便也等着。

终于…

“你一直在怨我吗？”他不再自称“父皇”，“你心里的恨，一直都没消散对吗？”

凌戈冷冷地看他，道：“父皇，我很痛。”

皓翎王心头一颤。

“母亲是能护住我和小夭两个人的，但她只选择护了小夭。”凌戈淡淡道，“你知道一箭穿心有多痛吗？你知道落下悬崖全身骨头碎裂有多痛吗？”

皓翎王不答话，凌戈也不在意。

“我其实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喜欢我，为什么一出生便要掐死我，明明我是她的女儿不是吗？”

皓翎凌鸾眸中带泪，看向皓翎王：“为什么我一出生便注定了此生悲剧？凭什么我拥有不得幸福？凭什么要我牺牲？！”

母亲，多么高尚的词。

可在她心里，伴随而来的向来只有无尽的怨恨与冰冷。

那个女人，不是不会爱人。

她会在小夭尚在襁褓之时温柔抱着哄睡。

她会在小夭想吃点心时学着亲自下厨。

她会在小夭哭泣时轻柔地抹干她的泪。

她会给小夭将许许多多有趣的故事。

她也会严厉地教育小夭人世浮生。

西陵珩会爱自己的女儿。

只不过不是凌鸾。

——————————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