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长相思（34）

玱玹和小夭都吓了一跳，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皓翎王如此动怒的模样。

凌戈却不怕，仍然淡然开口：“空蛊折磨我这些年，生不如死，趁着这一次妹妹的认亲，所以来见你，可以帮我吗？”

皓翎王压着怒气，尽力平和地对她说话，生怕再吓到她：“鸾儿，你是皓翎的大王姬，无论何时都是父皇最爱的孩儿，对父皇又何用请求呢？”

“你放心，父皇举国之力也会帮你解除。”他的声音认真郑重。

凌戈却只是点点头，没回应他。

小夭看着凌戈的背影，只觉得泪又要出来了。

原来这些年，她痛苦不堪的时候，姐姐忍受的是和她一样的痛，甚至更多。

原来一直有人在陪着她，她并不是孤身一人。

怎么办，她觉得自己好多余，如果没有自己，姐姐会得母亲喜爱，父亲也不会失女这么些年，姐姐会平安快乐地长大，更不会因自己受了这么多的伤痛。

小夭被侍女抱着，心中不断发痛，眼眶里的泪似乎马上便倾涌而出。

但她不敢哭，也不能哭。

姐姐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都没有哭泣，她有什么资格哭？

一旁的玱玹很是心疼至极。

原来他那偶然窥得的那如仙子般飘渺仙灵的影姿，他心中藏了整个少年时期的姐姐，竟然如此凄苦。

自己却并不知道，还以为她已逝去，将对她所有的异愫放到了她的亲妹妹小夭身上。

自己找了小夭这些年，却唯独没想过凌鸾还活着。

一时间，他竟不知如何对待她。

凌戈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我可以坐下了吗？”她冷淡地问皓翎王。

皓翎王赶紧让人放软榻。

“好了，你们都坐下。”他挥手，让玱玹和小夭也坐下了。

随后连忙看向凌戈：“鸾儿，快坐。”

凌戈淡淡地看了他眼，坐了下来。

让父母最担忧烦恼感伤的孩子往往是其最为疼爱的孩子。

这是其一类。

而另一类便是撒娇爱哭惹人心软的孩子。

不是有一句话叫做“爱哭的孩子有糖吃”吗？

而这一类…

凌戈隐晦地看了眼小夭。

眸中讽刺。

当初的小夭不就是因这成了西陵珩最爱的孩子吗？

而且现在还有一个阿念。

所以，她不会那么做。

更别说，她恶心。

也不愿意跟他们虚与委蛇。

所以，她要皓翎王求着她，捧着她，不是她选择皓翎王姬之位，而是他把王姬之位送到她面前。

皓翎王一见了凌戈，便满心都是这个女儿，身旁的玱玹和小夭竟一丝正眼也没给。

“鸾儿，吃这个。”

他抬手让身旁的侍从将一盘佳肴端给凌戈。

凌戈看了一眼，却猛然顿住了。

那是一盘桂花糯米粥。

曾经的鸾儿最喜欢的食物。

因为这是她唯一一次感受过母爱的东西。

小孩子体弱，她也有发了病的时候。

当时的西陵珩对她是厌恶的，可看到她神志不清却仍在喊母亲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一下，让侍女将桂花糯米粥端给她。

这碗粥并不是她亲手做的。

可对小小的鸾儿来说，这是她唯一一次从母亲那里得到过的爱。

珍贵至极。

可对于凌戈来说，这碗粥便是在讽刺，在恶心她。

“多谢皓翎王的好意，但还是不了。”

她拒绝了。

让在场注意着她的人都是一愣。

凌戈轻笑：“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终归是不合时宜。”

她笑，她的可笑。

那份忘而不得的母爱，那份儿童时期的彷徨无措。

无数次向母亲伸出手，却从未得到一个拥抱。

这份她自以为的母爱，本就是个笑话。

没关系，没人爱她也没关系。

鸾儿不会再奢求。

凌戈也不需要。

凌戈从来就不是被人爱着的存在。她自深渊生，哪怕为神明，却仍被众神厌恶，除了时不奚和自己的弟弟，她没得到过一份善意。

亲情，她没感受过，可能是不配吧。

就像那时他们说的，她是恶的化身，怎么可能会有情感，怎么配有情感。

所以，没关系。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

————————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