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多雨，人们出门遇上淅沥的小雨也不怕，多是躲在茶楼酒栈里吃茶听书。
我也是甫一出门便逢小雨，赶忙让车夫将马车驾到临街一间茶馆。
进去时一说书先生正在台上拍板，开始说书。
“各位客官们，咱们接下来听…………”说书先生嗓门洪亮，讲得十分精彩。我听着，脸色却越发阴沉。
好啊……好一个说书先生。
这段‘陆戍娶二娇娘’着实可笑。也不知是何人，竟想用民间说书的方式散播这些宫廷禁言。
‘陆戍’不正是陆五，五皇子？而那故事里的两个女主人公，乐嘉郡主的孙女，不就是含沙射影指我们秦氏的女儿吗？
秦府拼了命的撇清皇储之争，现如今有人还在暗地里做手脚……
我悄声观察了一下那在堂上说书的老先生。发现此人声音洪亮，似有内力。手上几处伤也不像是寻常疤痕，想来不单单是说书人这么简单。
临走时我命人盯着他，谁知回了府没一会儿便见侍卫来报，说是跟丢了。
我气恼之余也没有办法，想着下次找时间见见二哥。至于陆非疑……是敌是友尚且分辨不明，我暂且还不能与他商议这些事。
但是事情没有我想的那样简单，待我反应过来已然无可挽回。五皇子短短月余便在朝内担任摇指。
中立派的顶梁柱秦家在外面看来也偏向五皇子了。原因便是——姻亲。二姐下嫁的言家，正是五皇子妃的母家。而一直不参与立储争斗的长淮王……也在这时频频与五皇子交好。
这些事情显然不是一蹴而就的，那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二姐下嫁，二哥受罚，还是……更早之前？
所以陆非疑实际上是五皇子的人？他从一开始，就是在设计引我们入洞。可是二哥在帮大皇子，他们终于站到了对立面吗……
陆非疑，你让我如何自处。我真的，做错了？
没过几日，陆非疑领命前往边境。他走的那日在冷风里站了许久。我始终紧闭房门，不肯看他一眼。
他沉默地站在台阶下，等了很久。最后，他来到房门前，他说
“玉儿……你信我。”
我倚着门，控制不住汹涌的泪意。我想起前几日得知那些事后，我抱着一线希望去找他。可他说什么？他说——让我信他。
可种种事实摆在眼前，我如何信他？
贰
陆非疑走后很快到了宫宴。今年的宫宴我称病没有前往，因陆非疑走前便与我商议好了。
“玉儿，今年的宫宴你便待在王府里，哪也不要去。”陆非疑叮嘱我。
他说是因尧王妃的老母过世未满三年，让我这新妇跟着守守孝。我想起尧王妃的面容，赶忙点头。王妃平日对我那样好，我自然是要跟着尽孝。
谁知当我在府里与下人一起折纸剪裁时，守卫突然来报，言宫里来人了——
我有些诧异，但还是带人去接见了。
踏出府外，我看到明晃晃的火光。为首之人是宫里的孙太监，是大太监李公公的儿孙之一。
孙公公见我出来了，一改不耐的神色，谄媚地迎上来。
“哎呀王妃您身子骨可好些了？”
“劳公公挂心，我无事。只是这几日还见不得风，故而没能赶上宫宴。您这会儿来是——”说着我应声咳嗽了几下。
“哦，奴才这个时辰来打扰您真是该打。实是奉贤王之令，请您入宫。老奴多为您披几件冬衣，您，请吧——”他笑着，眼里笑意却不到底。
贤王……大皇子请我入宫？我不动声色的看了几眼跟他来的宫人。皆是男子，虽一个个垂首敛目还穿着内侍衣服，却掩饰不了他们身上的阳刚之气。
这些……是士兵吧。我再抬眼看看仍笑着眼里却有了狠色的孙公公。
我自口里倾泻一声意味不明的笑，也不客气了。“既然孙公公这么有‘诚意’，我也不敢不去了。”说着抬手唤来一个下人，低声私语了几句。
“我带个用顺手的婢女去，想来贤王殿下也不会介意吧。”我两眼弯弯，扯了下嘴角。
在些微摇晃的马车上，我掀起帘子一角，窥探几眼便知已经入宫了。难道是这些日子实在不太平，我面对这些突来的事情已经不会轻易乱了阵脚。
不过……我看向车里的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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