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篇】第十章

➊

我好像睡了很久。

梦里什么都是模糊的，若有若无中我听到了一个声音。

熟悉的身影慢慢朝我俯下身，我竭力想去看清那张脸，明明近在咫尺就什么都触碰不到。

秋山陌“不要去酒会。”

声音反复重复着，像是在警告我。

秋山陌.瑾禾“为什么……？”

我反复地询问，可回到的答复始终都是那句「不要去酒会」

突然，又是一道人影在我的眼前放大，我看清楚了，那个人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颊，或者就说是「我」也不为过，她身上穿着我魂穿那天审讯室的那件带着鲜血的白色汉服。

「我」沉下眸子，一只手猛然给了那道模糊不清的人影一个透心凉，瞬间，鲜血四溅。

那个人影倒下去的那一刻，我又听到了那句。

秋山陌“不要去酒会。”

「最后的劝告」

我如同一个看客是的观摩着这场诡异的演出，无法置身其中，又不能彻底脱离。

◐霎时间，天旋地转，我看着沾满鲜血的手，和自己身上那件带着鲜血的白色汉服，以及站在原地无所作为的我。

我不可置信地朝她走去，沾满鲜血地手慢慢抚摸着她的脸颊，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秋山陌.瑾禾“不要去酒会。”

◑那个「我」缓缓靠近，她用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庞，诡异的笑容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秋山陌“不要去酒会。”

无法动弹，甚至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我又清醒又困顿，上一秒处于真是的彼端，下一秒又坠入无尽的虚无之海。

“秋山。”

谁在喊……？

黑暗时代.太宰治“小疯子。”

我猛然惊起，对上太宰那鸢色的眸子。

秋山陌.瑾禾“我睡了多久？”

黑暗时代.太宰治“整整五分钟。”

才五分钟？我摸着额头，现在我已经看不出似是似非，只有额头上的冷汗告诉我这一切似乎是真的。

➋

酒会举办的地点在港黑的内部大厅，走过去的路程只不过是一条长廊。西川瑾禾走在太宰治的后面，玻璃将绚烂的灯光渲染成五彩斑斓，折射出很好看的颜色。刚才的恶梦也被她抛之脑后，仔细想来，她也记不太清自己的梦是什么了。

来到大厅前，雕刻着精美复古花纹的门把手被转动的瞬间，

「不要去酒会」

恍惚间，她想起了那个梦，那个「警告」，西川瑾禾后退了一步，可是来不及了，「门」已经打开：浪漫与庄严的气质，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清新不落俗套。

只是一个梦而已，现实和梦都是相反的不是吗？

西川瑾禾安抚着自己。

进入殿堂，西川瑾禾看到了许多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太宰作为干部，是核心人物，自然是要去应付交流，而西川瑾禾作为无关人员，酒会对她而言无疑只是一个吃白饭的地方。

大厅内部灯火通明，交谈声、酒杯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西川瑾禾举起端着果汁的酒杯打算好好看看这所谓“大人物”的聚会。

「快离开」

又来了，这次的声音远比前几次要「真实」不少。

西川瑾禾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因为太累而出现幻觉什么的，正当她打算去花园散散心的时候，高跟鞋点地的声音落在她身后。

“秋山陌。”一个女性的声音。

西川瑾禾转身，一个身材火辣的女子映入眼帘。

秋山陌.瑾禾“嗯？”

突然间，一杯红酒冲她洒来，在空中泼出一个姣好的幅度。

大概是那与生俱来的危机感令西川灵巧地躲过了冲她洒来的红酒，酒水尽数洒落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令地板显得格外刺眼。

秋山陌.瑾禾“你……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西川瑾禾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看着眼前素不相识的女孩，心里莫名一沉，不会是原主之前得罪的人吧？

“看来你的确是失忆了，”女孩放下空酒杯，“我是雨宫云居，你的「旧友」”

旧友？拿酒水泼人难道是她和原主独特的打招呼方式吗？阿哲，不愧是上流人。

秋山陌.瑾禾“雨宫小姐，有什么事吗？”

西川瑾禾忽略了刚才的风波继续追问道，眼前面露不善的雨宫云居明显是有事找她。

“啪！”一声惊响在交谈的人群中格外突出。视线开始聚焦起来，西川瑾禾下意识地捂住因被扇打而发红的脸颊。

还没等西川瑾禾做出反应，先动手的那位叫做雨宫的女孩开始大肆叫嚣起来：“秋山陌，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失忆了就可以抵消你干的那些脏事！”云宫语气激烈，特意将声音放得极大。

「她想把周围的人都引过来」，但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突然发觉不对劲，趁着事情还未恶化，西川瑾禾下意识地想要离开这里。

“走什么走？以前遇到事就用你那狗屁异能当挡箭牌，现在知道夹着尾巴跑了？”雨宫喋喋不休丝毫没有给西川瑾禾喘息的机会。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但站出来为她说话的却一个也没有，西川瑾禾环顾着四周，退路被堵得严严实实，耳边充斥着不甘的、激动的、愤怒的咒骂声、哭诉声，咒骂着她的狠心、她的无情，渐渐形成了一个以西川瑾禾为中心的真空区。恍然间，西川瑾禾才发现周围围观的人疯狂的、几乎要渗透出眼睛的恨意。

「酒会上你会遇到旧人」原来森鸥外是这个意思。

今天到场的人都对秋山陌抱有或多或少的「敌意」，但森鸥外的目的是什么？「异能」，秋山陌的「异能」，西川瑾禾脑海中浮现出被森鸥外叫到首领办公室的种种。来不及思考，西川瑾禾只想先打破这个僵局。

“怎么，秋山小姐失忆之后这么沉默寡言了么？”雨宫继续嘲讽着，疯狂宣泄着自己的恨意，“你不过是被「首领」从「阴沟」里被捡回来的「狗」罢了……”

“还是只只会乱咬人的「疯狗」”

（冷静冷静，她说的又不是我，我是西川瑾禾……）西川瑾禾按住心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你真的以为还会有人在乎你吗？！”

➌

“你真的以为还会有人在乎你吗？！”猖狂的话语伴随着枪声，鲜血缓缓从手臂流下，虽然只是擦伤，但疼痛却足以让我咬牙切齿。

我强忍着要嘶吼的冲动，残存的理智告诉我「一定，一定要保持清醒」

秋山陌.瑾禾“够了吧？你够了吧？！”

我直视雨宫云居的眼睛，一瞬间我看到了那双眸子里滔天的怒意。几乎被酒会所有人围观着，我本以为这样会平息一下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但我似乎想错了。

怒火的爆发往往只需要一个微不足道的开端。

「人就是喜欢看热闹，就是喜欢幸灾乐祸，就是喜欢看着别人的悲剧疯狂地嘲笑，就是喜欢将别人所珍爱的东西践踏在脚底。」

人群中只要有一人发表她的看法宣泄她的情绪，抱有类似想法确又迫于当事人权威不敢表达的看客便会紧随其后，以至于到后来和这件事毫无关系的人也会乐此不疲的加入这个行列。

仇恨立刻被放大，而那个作为被仇恨的对象便会在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中担任最大的「笑话」，所以，没有人会关心时态的发张趋势，这和他们无关，他们只需要做到嘲讽、憎恨、怒骂罢了。

“我就说她精神不正常吧？”

“她什么意思啊？”

“所以她一定是只发疯的狗。”

“……”

酒会乱作一团，奇怪的是竟然无人阻止，酒会的发起人森鸥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没有到场，默默在背后拉开这场「闹剧」的「帷幕」。

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好吵。

耳边的污言碎语无尽地交织着。

➍

情绪是会传播的，不分感染的对象。

秋山陌“憎恨吗？”

一个不同于人群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畔。

秋山陌“真是一群烦人的家伙啊，明明你什么都没做。”

是的，明明那些事情都不是我做的，根本没有义务下个傻子一样做他们发泄情绪的目标。

秋山陌“这就对了，那想想办法让他们安静下来。”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不是秋山陌这个事实已经从喉咙间被阻断。

就算我说出来先不说有几个人会相信，可能都没有几个人愿意听吧，更何况我连说都说不出来。

秋山陌“教你个方法让这群愚昧无知的蠢货闭嘴。”

什么方法？

秋山陌“用你的异能「乌合之众」，你以前没有能力反抗，现在，你有了，你足以让这些人「永远闭嘴」”

让他们安静下来，不要再吵了。不知不觉中，我的眼神开始变得虚无、空洞。

我渐渐沉沦于轮乱，陶醉于疯狂。

接下来是属于我的狂欢，最后的理智被疯狂吞没，引来的是千钧一发的反杀。

秋山陌.瑾禾“是你们先招惹我的。”

冰冷的话语从我口中脱出，显得格外陌生、冷利，渐渐与脑海中的声音重合。

秋山陌.瑾禾“异能力「乌合之众」”

霎时间，血花四溅，喧嚣的声音似乎从未有过，硕大的殿堂似乎一开始就只有我一个人，四周安静地吓人。

秋山陌.瑾禾“啊，终于是安静了，我早应该这么做的。”

这一切都被我尽收眼底，被鲜血染红的大理石地板，四周满是那些「看客」的尸体，也看见了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双手。

我就是梦境中的第二人。

➎

死亡是悄无声息的，等太宰治赶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森鸥外则是津津有味地看完了这部戏，最后点点头，颇为满意地隐匿于黑暗中。

我是「谁」？

是秋山陌还是西川瑾禾？

又或者「谁」也不是……

我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名无姓的「疯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