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昭昭月华22

他换上了新的衣衫，全身上下焕然一新，本来就灰土难掩的容貌越发亮丽。

不愧是兄妹，两人其实长得也很相像，阿清无辜眉眼显得精灵可爱，顾宴眼尾下垂也会让人顿觉温顺。

可能是因为这些年市井之中的磨砺，抬眸时却又有着锐利色彩。

叶冰裳想着顾宴这般气度和行事规章，以前也必定不是普通百姓家能养出来的。

但无论如何，每个人都有不可言说的过去，前事莫追。

收回关注萧凛离去的视线，顾宴偏头看着一旁玉芙蓉般清皎的面容。

开启今日与叶冰裳的第一句话，他开口问道：“条件呢？”

这样宁静、安心日子，的条件。

他之前一直没有问，是因为知道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愿意给的。

但此刻，他还是想问问，自己能替她做什么，给她带来什么价值。

而不是一个只会麻烦她的累赘。

只能在她身后默默注视她的影子。

条件？自然是有的。

叶冰裳笑笑，但如今说这些尚且太早了。

“先好好吃饭吧，就算是当个护卫，现在出去也很难说是你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

她的话说得有些戏谑，但却是从见她到如今，顾宴难得看见的她真正轻松时刻。

大约是和纯净的孩子们在一起，让她始终紧绷的精神稍稍松了那么一些。

可……

顾宴看着隐隐比自己高了半寸的少女，血气一下冲上了整个脸颊。

虽然叶冰裳比自己大了一岁，但作为年岁差不多的男子，身高比不过女孩儿这件事还是让他羞愤万分。

又是羞涩又是尴尬又是气愤又是些难以言喻的微妙情绪，种种这些让他不算白嫩的脸看上去色彩纷呈。

于是叶冰裳笑得更欢快了。

可恶，竟然嘲笑他，真是……太讨厌了……

什么神仙观音小菩萨。

明明就是个喜欢看人出丑又不礼貌的姑娘。

顾宴这样想着，却压不下悄悄扬起的唇角。

“冰裳姐姐，这个画小花画不好，冰裳姐姐能帮帮小花吗？”

小女孩哒哒跑来求助。

“好呀。”叶冰裳笑应，接过画笔牵过小姑娘同去，柔声道，“这个呀，这一笔，要落在这里，这样是不是好看多了？”

“小花也自己试试……对，是…真棒。”

叶冰裳微微俯身夸赞鼓励着，半披的发乖顺地垂在身侧肩后。

于是那张不足巴掌大的脸更显精致。

似乎连太阳都格外偏爱这个仙姝般的少女，毫不吝啬地照在她白皙的面庞，柔软发丝都朦着阳光的色泽。

圣洁，鲜活，而明亮。

办完了事的萧凛在不远处立着，没有打破这温馨的一幕。

他看着叶冰裳耐心又柔软的面庞。

想着，以后，他们也会有一群孩子，她就这般，在他一旁，看着孩子温柔地笑。

那是萧凛梦中，最最美好的场景。

可是，可是啊……

叶冰裳垂眸看着稚嫩握笔画一朵花花赠她的孩子。

想着，梦中，她曾也有过一个孩子。

唤做萧昀。

昀，日光，温暖。

但那是假的，萧凛同她说，那是假的。

想起这个名字，她在三春艳阳中如坠冰窟。

我啊，我不喜欢孩子。

我也，做不成合格的母亲。

叶冰裳，从未被爱过，更从来都不知道如何爱人，又怎么能成为无私慈爱的母亲呢。

她这般人，是注定不配有一儿半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