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冰裳扶着澹台烬,向他居住的冷宫走去。
按理来说澹台烬虽然瘦削,可到底是个男子,总归是比叶冰裳要沉重上许多的。
可她扶得不算艰难,因为澹台烬并未将分毫的力放在她身上。
所以不能说是搀扶,更像是单纯的挎臂。
这动作有些过于亲密,她意识到时下意识想撤下手,那人便捂着心口咳,一副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叶冰裳便只能蹙着眉再将手递回去。
明明受了很严重的伤,澹台烬的面上也未有丝毫痛色,反而能看出几分愉悦。
神经病。
叶冰裳心底骂道。
而此时的澹台烬,轻呼吸萦绕着自己的幽兰暗香。
冷如寒潭的心里涌出了几分欣喜。
是的,欣喜。
又是这种他不曾感受过的情绪。
感觉却是分外的美妙,跟叶冰裳咱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能靠近触碰她的每个时刻,都让他的血液抑制不住的沸腾。
就像此刻,她纤细的手轻轻用帕子拭过他手上伤口,往上撒上药粉,明明是刺痛传来,他却只觉得触到自己的指柔软而温暖。
盛国的冷宫年久失修,不仅朱漆斑驳脱困。
甚至连个像样的家具摆件都没有,唯一一个木凳被叶冰裳让给他这个伤者坐着。
澹台烬低头,看见叶冰裳屈身低眸,万分认真地为他的伤口上药。
微弱的光透过窗棂打在屋内,照耀在她的身上,显得她格外的纯粹皎洁。
与这个破败阴暗的环境关键格格不入。
她衣裙华美,俯身时裙角散开像一朵花,裙摆旁的污秽却不沾染她分毫。
就好像,腐朽的土地,单单生出一朵纯白山茶。
澹台烬折过许多花,为了果腹,或是单纯的摧毁。
但他想,若是这朵花,他可以任她生长。
最好开在他胸膛。
她是我的。
澹台烬告诉自己。
但他垂眸又看见了肮脏地面。
是了,这里肮脏又枯朽,屋内阴暗潮湿,说不清是什么动物的尸体或者泥土堆积地粘稠恶心。
这里并不适合他的花儿生长。
一种从未有过的暴虐和烦闷在他胸膛中疯长,上一次有这样类似的情绪是在看到她腕上伤口。
好在她为他上药时他看过,已经痊愈了。
伤了她的人,他也已经用自己的办法去解决了。
可是没死,为什么会没死呢?
从悬崖坠下的人为什么不死。
叶夕雾不死就代表叶冰裳可能会再次受伤。
想到这,澹台烬戾气更甚。
冷宫里不仅不适合他的花儿生长,还护不住她,他得出去,摆脱这种束手束脚的境地。
叶冰裳将澹台烬最严重的伤忽视了个彻底。
反正他没给她看,她自然就当不知道,而是将手上那些无关紧要的伤口仔细清理了个遍。
过程中看见澹台烬面色难看,叶冰裳万分满意。
不枉她特意拿了最烈的伤药。
效果不一定最好,但一定最痛。
最后给澹台烬手腕上的伤处用帕子紧紧打了个结,叶冰裳起身如释重负地笑着说“好了”。
“谢谢。”他看了眼腕上打这蝴蝶结的白色丝帕,又看向巧笑倩兮的神女,道谢已经万分熟练了。
“澹台殿下不必客气。”
反正你这般狼心狗肺的人根本也记不住别人对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