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月烬明：昭昭月华2

萧凛远远地就看见了叶冰裳。

人群欢呼雀跃着像那处移动，不住地夸谢着叶大小姐的菩萨心肠。

月神玉骨的少女含着浅浅笑意将食物分给围绕着她的贫苦人家。

正是日中，艳阳高照。

芙蓉面上有层薄汗，却分毫不显狼狈。

她一身冰肌玉骨，无暇得宛若透着温润的凉玉，带着嘈杂尘世中未有的清灵之气。

像是察觉到自己长久的注视，她抬起璀璨的眸子，盈盈地望回来。

他便大踏步地向她走去。

羽睫轻颤，叶冰裳请安唤到“六殿下”，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了，我的……夫君。

好久，不见？

明明昨日宫宴才刚分别。

叶冰裳眸光摇曳，里面是他读不懂的复杂，但萧凛只想着，她竟也同自己一般，只一日不见，便已觉三秋远隔了吗。

像是找到了些心照不宣的亲昵秘密，他哂然一笑，温文回礼，道：“叶小姐安好。”

但……

萧凛忽而敛眉，直至叶冰裳抬脸，他才发现，“冰裳脸色怎会如此苍白？”

好似猎艳骄阳都融不尽她周身寒意。

整个人如同清脆冰晶，随时要碎在阳光里。

“还不是二小姐又欺……”一旁的小慧不忿。

“小慧。”叶冰裳微扬声音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又转向萧凛略带歉意。

“二妹妹只是年纪尚小没有恶意，冰裳也并未受伤。”

小？你也不过只比她大上一岁罢了，况且叶夕雾是什么人，这些年被追着跑的他最清楚不过。

萧凛满目怜惜，温声对叶冰裳道，“叶小姐去休息吧，这边交给我就好。”

“殿下天潢贵胄，怎能让您代劳，何况能为百姓做一份善事，冰裳并不觉疲累。”

萧凛微扬唇角，“你既也说了是为天下百姓，那又分什么君王臣子？况我身为皇室，本就该身先士卒。”

不容拒绝的接过叶冰裳手中汤勺，他舀起大大一勺粥汤，温和俯身递给队前的人。

未再争抢，叶冰裳只默默拿起瓷碗，待萧凛再拿出汤勺时，抬手接下白粥，再递予他人。

“多谢六殿下，多谢叶小姐。”排队的人群满是感激，不怠地鞠躬道谢。

“不必。”

“不必。”

话音一同落下，默契非常。

萧凛转看向叶冰裳，扬起笑意。

叶冰裳抬眸，也回以一笑。

两个人配合轻松许多，又或许是他们二人十分默契。

很快便把粥分完了，周围聚集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萧凛看向日头，并未偏移太多，天色尚早。

“不知叶小姐稍后可有安排，上次谈到的稼轩词集文轩阁近来在展出，叶小姐可否有空一同前去借阅。”

叶冰裳面露为难，带着些许歉意，“府上规律，只许了臣女施粥出来片刻，现下该是回府的时候了。”

这便是委婉的拒绝。

但萧凛可不记得叶将军府有什么子女出府的限制。

看来是只针对她罢了。

一个尚且年少的姑娘，却日日只能困于府邸，难得片刻喘息。

萧凛再次清晰地知道了眼前之人在叶府过得是哪般日子。

心下叹息，更不忍看她面上愁意。

“近来在选公主伴读，你若想，可以同昭玉伴读，同她一道游玩。”

“真的吗。”叶冰裳转从低落中脱离，话语带了些惊喜，“我真的可以吗？”

杏眸也含了光，顾盼间莹莹生辉。

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自然。”萧凛微笑，“母后懿旨这两天便会宣下。”

当然是还未定下的，本来昭玉万分喜欢冰裳，同他说了许多次伴读的事，他之前却并不确定冰裳是否习惯皇宫的规律森严，所以并未应下。

方才贸然提出，反而出乎意料地得了她的欢喜，也算意外之喜。

至于母后那里，母后本也十分喜欢冰裳的温婉良善至纯至真，定然会同意。

就算不同意，他求一求便是。

从来他少向母后讨要什么，所以恳求定不会被拒。

可这到底也实非君子所为，萧凛些许叹息。

他自恃君子端方，此时却信口哄了个小姑娘。

但他侧身看了眼叶冰裳面上笑意。

心道能让她开心几分，便是值得的。

回叶府的路很长，萧凛执意要送，叶冰裳没能拒绝。

耳边是路人的惊艳轻呼和悄悄称赞的般配，萧凛始终挂着柔和的笑意，

一路走得分外缓慢，萧凛想这条路为何不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他转看向身侧的姑娘，神色温柔到不可思议，这样，便可同她一路走到暮雪白头。

而长路终有尽，叶府门前，道了分别，他注视着佳人袅袅身影。

轻轻舒了口气，带着叹意。

萧凛想，怎么还未分别，他便开始期待下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