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

"小姐，今日可不是上元节，您拿这花灯做甚？"

阿映端着小姐吩咐拿来的花灯与节灯，面色疑惑。

"哎呀，何时才能等到那上元灯节？我都无聊死啦。"

子意左等右等，夜夜盼着那上元灯会，却迟迟不见来。

年幼心急，终于是忍耐不住，准备提前玩乐一下。

"大影子训练还没结束吗？再晚可就要宵禁啦。"

子意嘀咕着，有点耐不住。

话刚落下，少年便入了门。

"行啦？走吧走吧！"

子意一见，兴致盎然地拉过阿映就带着江遂往外小跑去。

出了府，又沿过夜街。

子意提着衣摆，跨步走上了罗缘桥——

这座长安最大的桥，桥下是长安河，连通着八洲四湖。

而此时，桥上有些许路人，安然慢走，皆是来桥边散游。

子意三人在桥岸上望着夜色中的长安城。

灯火通明，繁华美丽。

家家户户点上了烛火，点亮了这座华贵的都城，风中又带着温人心肺的气息。

是家和万兴的气息。

近日子意总爱湊着江遂。

——不是带着他到街上游玩，就是顺着给他买糕点，买糖葫芦，他们一起看过杂耍，听了戏文。

又带他放风筝，看灯火

……

"甜吗？"

举着糖葫芦，她问他。

"……甜。"

他握着那根晶莹剔透的糖芦葫。有些新奇，却没表现什么。

此刻，对于江子意。她从心底希望他能开心。

出于同情，也出于…也许是驯服欲。

"小姐简直养了只大野狼。"下人们这们笑说。

偶尔江遂听到，从未搭理。

桥上，子意志趣勃然地放了明灯。

"真好看。"

望着写着家国平安四个大字的明灯悠悠地飘上天，子意仰着头感慨。

她的身侧，阿映与江遂也期许地望着。

江子意提着花灯，笑得开心。

她转头看了看阿映和少年，心中又有了鬼主意。

转而摘下花灯，带着江遂来到了湖边。

"祈福寺灵吧？你的愿可实现？"

子意笑眼盈阖，问他。

"……"少年低头无言。

"啊……没事。

许一个不行，就多许几个，一个神明不行，就多换几个许！年年能许愿的时候可多啦，上元节，开斋日，生辰……"

子意提着声，确声道:

"愿许得够多的话，有了诚意，神明一定听得到。"

她点着头，满脸恳切。

"好。"

子意扬起脸，兴说着

"这长安河里也有河神呢，你把愿写在花灯上。"

又带了些作怪般低声告诉他，

"我在灯里塞了三颗糖，河神一定会喜欢的。说不定就会帮你实现愿望呢！"

"小姐……"

阿映听了小姐这句，有些失笑。

看着眼前认真道着的女孩，江遂愕然。

"我……就不写了，许着就好。"

少年低着声，声音里竟带着一丝失落。

"……也行。"

子意抬头，瞧他，理解了什么。

夜色暗然，花灯照着河，随着水波游向深河之中。

江遂和子意静静看着花灯一点一点漂入水中央，再慢慢飘去，消失在河道……

归去的路上，两人都十分沉默。

阿映见了，也没作声。

三人就那样看着街景，慢慢渡回了府。

"江遂，下次许点开心的愿望吧。

比如…我希望明早屋外麻雀不会把我吵醒。"

回到府上，子意对江遂说。

"不。我想把诚意用在一个愿望上，那样才够。"

少年忽然。沉着声，果断而固执，他那样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