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长月烬明 31

宝船行进第二日，趁着补给的功夫，月莹心随衡阳宗的女弟子一道下了船，临走之前她跪在地上，冲着金闪闪端端正正磕了几个响头：

　　“公主大恩大德，莹心永世难忘，待婢子安顿下来，必然日日茹素，只愿公主与……殿下平安喜乐，一生康健顺遂。”

　　因为怕被萧凛发现，澹台烬一直在船舱中不曾离开，所以也未能相送，或者说，他对从小陪伴他长大的月莹心的离去没有丝毫感觉。

　　金闪闪咬着牙从小荷包里摸出来张一百两银票同几两碎银，有些不舍地塞进她怀里：

　　“拿走吧拿走吧，只当是我日行一善做些好事，可我放你回去有个前提……”

　　“婢子知晓，关于殿下的事婢子半个字都不会向旁人透露，奴，奴只想回家，只想回月夷族，至于景国如何，日后便与我再无什么干系——”

　　月莹心重重磕了个头，一脸决然地站起来，眼里沁了一片泪水：

　　“多谢公主成全，多谢……殿下成全。”

　　最后一句话她是冲着船舱说的，咬字咬得很轻，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她十八岁随月夷族公主入景宫，在宫中待了六年有余，因着对公主的衷心，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那里，但随小殿下一道远离故土奔赴盛王宫，是她始料未及的事。

　　她曾无数次想过逃离盛王宫，却又不得不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如愿，随着澹台烬越长越大，月莹心心中的恐惧以及对故土的思念也越来越深。

　　如今她终于能回去了。

　　月莹心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卸下了什么担子，向着船舱拜了三拜。

　　第一拜，拜月夷族公主月柔为族人未来和亲景国。

　　第二拜，拜这么多年她与小殿下相依为命的情谊。

　　第三拜，拜她往日心中惊惧，数次想要逃离殿下。

　　月莹心对澹台烬，应当是怜悯大于恐惧的吧？

　　但她肯随着澹台烬远赴盛京，愿意一直保护澹台烬，这已经超出寻常人许多了。

　　金闪闪侧了侧头，试图理解月莹心对澹台烬的感情，但最后还是失败了，人类的感情实在是太过复杂，并非简单的“爱恨”就能区分开来。

　　她捏了捏手掌，转身走向船舱：

　　“走吧，也祝你日后平安顺遂。”

　　人生之路上，人人都是彼此生命里的过客，或许“平安一生”，已经是月莹心可望而不可的最好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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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闪闪走进船舱的时候，澹台烬正在吃饼，听到动静后他也只是有些冷漠地抬了抬眼，然后继续掰扯着手里的饼。

　　她没有开口询问，也不曾交代月莹心临走前说了什么，只是一如往常地寻摸点心回来吃。

　　房间里安静无比，坐在角落里的叶冰裳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偶尔小小咳嗽一声，让人知道那里还坐着一个人。

　　“她曾经说我是个怪物。”

　　良久，小澹台烬才开口，算是打破了沉默：

　　“有一回她以为我睡了，便坐在床榻下哭了起来，说我是个怎么都捂不热的怪物。”

　　说到这里，小澹台烬皱着眉，吃饼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脸上浮出一片惑色：

　　“她怕我，恨我，却又在萧凉欺负我的时候保护我，这是为什么？还有你，金闪闪。”

　　他偏过头，黑色的瞳仁里面似乎有墨色云雾聚集，诸多复杂情绪在他眼里翻涌：

　　“你不恨我，也不怕我，更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帮我？”

　　【芜湖！宿主！来了来了！男主的灵魂一问！快用你的温暖胸怀治愈他！！刷他的好感！！】

　　9527激动到不能自已，电子屏几乎要挤成一片乱码。

　　“因为……”

　　金闪闪皱着眉，挥苍蝇一样挥走在她眼前蹦跶的系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因为你对我有利用价值。”

　　【？！！！】

　　9527“汪”得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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