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长月烬明 18

萧凛确实是根好竹子。

　　就金闪闪个人来看，心肠毒辣的盛王后跟昏庸无能的盛王这俩人凑在一起，居然能培养出萧凛这样根正苗红，浩然正气的好孩子，简直就是基因突变。

　　他送来的补品全叫金若兰收了起来，金闪闪估计是金若兰被盛王后害怕了，便是从萧凛手里经手的东西也不敢用。

　　她倒是没有任何意见，只要给她吃肉，那就天下太平，什么灵芝、鹿茸人参之流的，在她眼里还没一大锅炖肘子来得实在。

　　也不知那一日萧凉回去之后如何自处，满宫里只知道他与伴读玩耍打闹，一不小心跌进湖里着了凉，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好几日，太医院的院正也去瞧过，只说是吹了风又受了寒，得好好将养一段时日。

　　为此，萧凉生母德妃王氏还气急败坏重重罚了那几个伴读，这件事传到盛王耳朵里，德妃那里自然免不了一场官司，听说盛王后还罚她闭门思过了好几日。

　　但这些都跟金闪闪没多大关系。

　　“说是选仙，这群修仙的都不睡觉吗？天都不亮就让我们在这里等，有没有一点关爱国家幼苗的自觉啊？”

　　金闪闪有些无聊地打个哈欠，眼角挤出几滴眼泪，再看一眼灰蒙蒙的天，太阳还未升起，天边只漂浮着一片被红色晕染的胭脂云，宫墙上的雪化得差不多了，乍一看倒有些萧瑟之感。

　　——虽说冬日里天亮的晚，可一大早就把他们这些小萝卜头聚在宫门前，是不是有点太过不近人情了些？

　　这片空地上却不止她一个小童，盛王后的四子七女都在，大皇子萧冶、三皇子萧况、五皇子萧凉、六皇子萧凛，以及二皇女萧如、三皇女萧婉、六皇女萧妙，七皇女萧媚、八皇女萧婵，九皇女萧娟，以及还不曾得名的十一皇女金闪闪。

　　朝中重臣子女也都立在台下，不管是家中嫡子还是庶女，全部一个不落被送到了宫门前，只盼着若是得了逍遥宗仙长的眼缘，就能一步登仙，庇佑家族百年。

　　这群孩子中间不乏年纪比金闪闪还小的，但许是得了叮嘱，有等不住哭出声的小童，便会被一旁的羽林卫送下去，更有那大声喧闹、嬉笑的孩童，也都被一道送出了宫，一来二去之下，场地中间只剩下不到一百个孩童。

　　萧凛虽不是长子，但却是盛王后所出，故而他站在打头第一个，不管旁的小童如何吵闹，他自是岿然不动，一派严肃，看得金闪闪忍不住咋舌：

　　“此子日后必有大作为，啧啧啧。”

　　“我饿了。”

　　站在一旁的澹台烬凑过来，眼神淡漠，唯有对食物的热情一点没变：

　　“今天的饼还没有给我。”

　　按理来说他乃是敌国质子，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奈何金闪闪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加上这段时间，他脸上也吃出了些许软肉，五官瞧着比过去精致了许多，倒也真让他成功混进了孩子堆里。

　　“你怎么又饿了？”

　　金闪闪叹一口气，从金若兰给她缝制的随身小包里掏出来一块饼，相当熟练地递过去：

　　“你明明都已经吃饱了，为什么还会觉得饿？再说了，你那福寿宫里眼下也不缺吃喝——这两月仙门要来宫中传仙，估计起码有好一段日子盛王不会亏待咱们两个倒霉虫了。”

　　“肚子吃饱了，可心里却总觉得饿，若是不吃一点东西，我就会烦躁难忍。”

　　小澹台烬接过饼，一点一点地掰碎放进嘴里，只不过这一回他进食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简直就像在定点定量喂一只小狼。

　　金闪闪刚想吐槽，却见天边闪过漫天霞光，初阳高升，屋檐上雪水融化，暖融融的光照在身上，只让人觉得心生喜悦。

　　而霞光之中，有两道身影御剑而来，二者皆着浅色道袍，虽因背光看不清面孔，却让人觉得一派道骨仙风。

　　“是仙长！”

　　“仙人临凡了！”

　　“是仙人啊！快看！”

　　“哇！！”

　　孩子们骚动起来，就连一向克制的萧凛都忍不住目露神往之色：

　　“御剑而行，随心而动，这便是父皇所说的仙人么？”

金闪闪：“……这出场特效，简直闪瞎了眼。”

澹台烬：“嗯，刺眼。”

——金闪闪跟澹台烬两个格外不合群的奇葩，前者眯着眼睛抱怨太阳刺眼，后者只知道低头啃饼，在一干眼神充满了崇拜跟向往的小萝卜头里，尤其显眼。

　　“咦？这两个孩童倒是有些不凡——”

　　站在飞剑上的年轻道士挠了挠头，他生的粗眉大眼，眉心一点银色法印，笑起来有些爽朗：

“洛师兄，接下来百年，便是轮到我来盛国太常寺驻守了，也不知这回能不能带个小师侄回去给我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