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065】不如黄鼠

难得见华招失态，澹台烬跟崔少游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庞宜之手中的宝贝，随后又不约而同问出护心鳞是什么。话音刚落，他们又对看了一眼，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想要从庞宜之或者华招那处知晓答案。

　　华招好像在沉思着什么，庞宜之也大大方方为他们解惑：

庞宜之“是蛟龙一族心口的鳞片，坚固异常，甚至可以暂时抵御神器的攻击。这片护心鳞，是逍遥宗的秘宝之一了。”

　　他又酸溜溜地说道：

庞宜之“也不知道老头儿这次怎么这么大方，把这宝贝都送出去了。”

　　这护心龙鳞实在珍贵异常，庞宜之便立即将它妥当收好，左看右看，又觉得实在无聊，

庞宜之“时辰还早，不如打个卦玩玩。”

　　说罢，庞宜之掏出三枚铜板，想了想，捏在左手，往空中一抛，随后接在手中。他看着卜出来的奇怪卦象，实在疑惑，忍不住好奇今日会发生什么意外惊喜。

　　眼看吉时已到，新娘子也已经入了府，庞宜之左顾右盼，嘟囔着人应该都到齐了，怎么婚礼还没开始。澹台烬眼珠子快速移动，扫视着一张张脸庞，冷冷说道：

澹台烬“还差一个人。”

　　只差五王子——不，应当是武宁王，萧凉。

　　就在这时，武宁王带着扈从们大笑着走了进来，他的拥趸们自是围上去一顿寒暄。崔少游见此，也忍不住偷偷嫌弃，朝华招低声吐槽：

崔少游“宣城王今日大婚，这武宁王还故意晚来，让新人与这么多宾客都等着他一个人，还真是脸面大啊。”

　　虽说崔少游往日里一副纨绔的做派，酒楼戏院也常常去，坊间还有着他为姑娘一掷千金的流言。但是有时候吧，纨绔跟纨绔之间是不一样的，他自认自己是有底线、有教养的纨绔，跟萧凉他们那群人玩不到一块儿去。

　　崔少游跟他的兄弟们总是会私下骂萧凉等人，但是萧凉为首的那群贵族又何尝没有给崔少游他们暗中下过绊子呢？整个盛都，最瞧不起萧凉那伙人的，恐怕还正是崔少游了。

华招恍惚间听到了冥夜神君的声音，一时没有听清楚崔少游的话。等她反应过来时，崔少游正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刚想表达歉意让他再说一遍，华招就瞧见萧凉耀武扬威往这个方向走来。

萧凉“呦，澹台质子也在这儿呢。”

　　萧凉来者不善。

　　澹台烬还在盛王宫时，最常欺辱他的人就是萧凉。萧凉此人惯不要脸面，丝毫不见王室仪态，与萧凛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他的视线瞟到黎苏苏身上，眼里燃起几分兴趣。

萧凉“叶二小姐也在啊，自从你与质子成婚，我们也有许多日子没见了。叶二小姐更添风情了。”

　　黎苏苏在澹台烬的梦境里见过萧凉，知道此人是怎样一个人，又听他这般下流的话语，心中作呕，却还是佯装淡定，端正行礼，让人挑不出差错。

叶夕雾“臣女向武宁王殿下问安。”

　　黎苏苏说完，立时后退一步，藏到澹台烬身后。澹台烬有些诧异地回头看了黎苏苏一眼，黎苏苏也一本正经地回望澹台烬。澹台烬转过头，代替她对上萧凉。

　　虽说萧凉也错愕素日里刁蛮跋扈的叶二小姐今日怎么变了性子，但是他的目的只在澹台烬，

萧凉“质子今日算是新娘子的娘家人？真是有意思极了。”

澹台烬“有意思在何处？”

　　萧凉闻言，压低声音，

萧凉“本王可是见过你如何对叶冰裳献殷勤的，怎么样，看着自己心爱之人成了别人的新娘，有什么感想？萧凛是王子，你也是王子，他权色兼得，你过得猪狗不如，想来是否觉得心中酸涩啊？”

　　黎苏苏紧张地一把抓住澹台烬的手，紧紧攥着，向他摇了摇头，害怕他因为萧凉的话而冲动，并且毁掉萧凛的婚宴。黎苏苏不愿意萧凉这人再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连忙开口打断：

叶夕雾“五殿下是不是早饭吃多了腌菜，怎么闲成这样，到处嚼人舌根？”

　　澹台烬低头看到这名叫叶夕雾的女子攥着自己的手，又望了望周围宾客们相似的喜庆笑脸，便也虚假地笑了笑，

澹台烬“五殿下问我什么感想，我自然是为他们高兴。”

　　萧凉嗤笑，刚想骂澹台烬怂得连狗都不如，话都还没开口，就先被一个人问了个问题：

崔少游“武宁王，你见过黄鼠吗？”

　　皱着眉头望过去，瞧见是崔少游，萧凛更是嘲讽，

萧凉“崔十三啊崔十三，没想到你现在都沦落到跟这种人站在一起的地步了，如今还要娶一个病秧子，还真是几日不见自甘堕落了啊。”

　　此话一出，澹台烬眸底深藏冷意。

　　崔少游看似并不恼，脸上还是带着笑，继续问：

崔少游“殿下，您不会没见过黄鼠吧？”

萧凉“不过是只黄鼠，本王自然见过，崔十三，你这个小子到底什么意思？”

　　崔少游还在笑，

崔少游“见过啊？那就行了。”

崔少游“殿下，那黄鼠都尚且有皮，您说人怎么会不要脸面呢？人若不要脸面，还不如死了算了。您瞧瞧，这宣城王大婚，所有人就等着某个迟来的人，那个人可真不要脸啊，您说是不是啊。”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他还刻意提高了声音。

　　盛都重礼教，生为兄长，却在弟弟大婚的良辰吉时之际才慢慢悠悠走来，不好好替弟弟照顾宾客，还在婚礼上找宾客的麻烦，这事若传了出去，盛都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可以把萧凉淹死。

　　崔少游倒想看看，萧凉是没脸皮呢？还是脸皮已经比城墙都厚。

　　周围的宾客也有不少文臣，他们因萧凛而来，却没想到会见到萧凉如此失了王室仪态。此时崔少游又故意大声告之萧凉之过，他们亦是皱着眉头，想着明日上朝定要参萧凉一本。

　　萧凉想骂人，但是他也知道文臣在朝中的话语权，那骂人的话到了嘴边也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只能涨红着脸，带着自己的扈从们愤愤甩袖离开。

　　瞧着他慌乱而逃的背影，崔少游没了笑，低声骂道：

崔少游“呸！不要脸的家伙，就你还想在我面前欺负人，还骂我家同安是病秧子，真当我崔十三是个摆设啊。”

崔少游“看明天上朝的时候那群大臣会不会参死你，什么玩意儿啊。”

　　忽然间察觉到了数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崔少游僵硬转头，瞧见身边的几人都愣愣地看着自己，顿时觉得不妙。连忙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朝华招结结巴巴说道：

崔少游“那个……其实我刚学会的骂人。”

　　他又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崔少游“其实我平时不骂人的。”

　　华招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