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039】祭司身陨

神女的眸子逐渐有神，玄知大喜，更是加强了灵气输出，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的修为即将耗尽，却没有任何后退的想法。

　　她不仅是神女，还是他的阿招！

　　然而，期望之后反而是绝望。

　　就在众人以为即将助神女逼出所有魔气时，神女却猛然眼睛恢复赤红，并且击退了围在她身边的人。她再次被魔神控制，这一次，竟然是召出了神器罗盘，玄知自知不妙，一股寒颤的恐惧刺激得到大脑发麻，大声喊着让仙众赶紧离开。

华招“归生归死，兰絮难明，入吾……入吾……！”

　　本能让神女意识到自己不能驱动罗盘，她单手握住施法的那只手，实在是止不住的颤抖。

　　神女的脑海里充斥着各种不同的声音，可是意识混乱让她分辨不清这些声音到底属于谁，从心底开始恐惧，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事情，但是本能告诉她不能动手。

　　因为祭司血养灵遭受反噬，玄知已经听不清任何声音了，就连眼前也逐渐变得模糊。五感尽失、七窍流血，这绝对是身为玄武大族的祭司最不贵气的死法了吧，他不由得苦涩自嘲，又带着悲痛深深望着神女。

　　他挣开公冶寂无的搀扶，抬手阻止了衢玄子等人的靠近，一步一步抬起沉重的步伐迈向神女，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痛苦，呼吸微弱而艰难，一步一呕血，落在荒芜的土地上绽放出血花。

　　终于，祭司走到了神女的面前。

　　在模糊视野中，他看见他的殿下好像在哭。

玄知“阿招，别哭，我的殿下……”

　　玄知的声音很轻，轻到任何人都听不清。艰难地抬起手，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嘴中的腥咸让他明了死亡将近。他抓住了神女的手，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神器罗盘霎时消失。

　　神女在颤抖，他的殿下在颤抖，玄知很心痛。

　　听不清外界任何声音了，但是他听到了神女来自心底的哭泣。

玄知“殿下，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玄知再也召不出流光水刃，只能俗常地咬破手指，血滴如珠。他露出一抹笑容，将血滴印在被黑雾覆盖的神印之上，微微翕动的嘴唇苍白而无血，声若游丝，

玄知“这个世界上，能救下殿下的人，只有我了。”

　　当年同日出生，两小无猜。

　　从有记忆起，玄知就听他的父亲前任祭司说，要保护好小殿下。

　　于是，他每一天都为保护小殿下而活。

　　如今，他做到了。

　　祭司血的灵气不断被送入神印中与魔气搏斗，玄知紧咬牙关，从牙缝里挤出痛苦难当的呻吟声，眉心的水纹印已经快要虚无。可他那双变得无神的瞳孔里透露出坚定的神色，用尽所有力气紧紧拥着神女，不让她挣脱，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玄知“殿下，我真的、真的好想再跟你去一次北泽境，但是好像没机会了。”

　　公冶寂无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眶红了一圈，实在忍不住想要上前，却被衢玄子伸手拦住。兆悠仰着头看向乌黑的天空，好像想看到什么地方，却什么也看不到，他摇了摇头，许是折磨许是悲痛，却只能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这是神女与祭司之间的宿命，这是他们任何人都无法插手的宿命。

　　宿命显然已经走到了尽头，神女的神髓被熟悉的同族灵气彻底唤醒，与魔气相抗，让神女痛苦地喊出了声。

　　玄知听不清，也看不清，但他清楚神女此时有多么难受。

　　他的身体一点点散发出蓝色流光，缓缓涌入神女的体内，缓解着她的疼痛。

玄知‘殿下，阿招……玄知的使命要结束了，未来就该你自己走了。’

　　玄知再也没有任何力气说话，他闭上眼睛，一滴泪水落下。

　　从此以后，他的殿下就真的只能一个人走到未来了。

　　神女的眸子逐渐清明，眉心神印已然变得清楚，她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意识明显恢复过来了。她慌张地扶住已经失去意识的玄知，可是他的身体却一点点消散为蓝色星子围绕在自己身边，好像在做最后的告别。

玄知“阿招……”

　　华招恍惚听到了玄知的声音，愣得一动不动，只是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看着星子消失，好像玄知消失了。

华招“玄知！玄知！”

　　怎么可以……

华招“玄知！”

　　华招崩溃地伸出手在半空中想要抓住星子，却如同万年前在朝夕宫留不住冥夜的文相神识一般，他们都毫不留情地离去。她看见地上落下一块无人注意到的璞玉，缓缓跪在地上，双手将它捧起，记忆回到了好多年以前。

华招“玄知！等我们一起到上清神域以后，我们就可以守护好北泽境了，到时候我会送好多宝玉给你。”

玄知“我有它就行了，阿招，等你成为真神，我会尽全力辅佐你。”

华招“一言为定！”

玄知“驷马难追。”

　　华招痛哭出声，将璞玉捧在心口。

　　以后，她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亲人了。

　　最后的亲人，也没有了。

　　……

　　魔神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手心里凝聚的一团魔气，他扭了下脖子，盯着魔气的眼神有一闪而过的困惑，最后当着姒婴、惊灭的面将这团魔气捏碎。

　　姒婴跟惊灭半跪在魔神座下，见此，疑惑相视，实在不解魔神此举到底什么意思。这团魔气是控制神女华招的源头，只要有这团魔气在，那么不管华招神髓内的魔气是否被逼离，依旧是随时可以被魔神控制，但是现在……

姒婴“尊上，恕属下冒昧，您放走华招，是否是有其他的计划？”

　　姒婴带着自己跟惊灭的疑惑纠结开口询问。

　　可是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得到魔神望向她的眼神实在冰冷刺骨，那一刻她浑身冷汗，连忙低下头，不敢再提及此事。魔宫一片沉寂，妖魔们都因为魔神的威压而恐惧到浑身颤抖。

　　也不知晓沉默了多久，姒婴跟惊灭两位护法终于听到了魔神平静淡漠的声音，

魔神“曾经有人跟吾说过，神爱众生，然后第二天，她就死了。”

　　惊灭大胆抬头，犹豫开口：

惊灭“尊上与神域众神势不两立，想必那人一定是惹得尊上不痛快，被尊上所杀吧。”

魔神“神没有爱她，也没有爱吾，吾也不需要。”

　　惊灭不理解这句话什么意思，只是面露疑惑。

　　魔神没有解答，只是站起身，黑袍翻飞，冰冷面孔对于这个话题无动于衷，他又露出一个毫无情感的微笑，

魔神“既然仙门众人在吾的地盘偷走了吾的神女，那么吾也该去找他们讨要个说法了。”

　　他冷冷地望着脚下匍匐的众妖魔，听他们高呼尊上，却有些倦怠。

　　神吗？

　　那就让他看看，神是怎么爱众生的。

：后续可能会写个玄知的番外。

：补充个关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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