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冰裳推开偏院的门。澹台烬坐到月季花之旁,左眼闪过一点幽蓝,恢复正常。
澹台烬“不过攻心之计,别和他们讲和!”
叶冰裳走过去。素群曳地,坐到他的脚边,将脑袋搁在他的膝上。澹台烬垂眸,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她的柔软乌发,款款道来。
澹台烬“冰裳,你可信任,依赖的唯有我。只有我不会伤害你,始终都会保护你。”
叶冰裳抬头看他一眼,点下头。澹台烬俯下身在她额心落下一吻。
他要让这朵美丽的花永远都只属于他。
除夕夜,整个叶府大红灯笼高挂,喜气洋洋。
叶清泽“没投中,该我了。”
叶清泽带着小辈玩投壶。
黎苏苏“看我这张牌!”
黎苏苏和几个姨娘在陪叶老夫人玩叶子牌。叶啸,叶清宇和管家洪老,温酒论社稷之事,忧国忧民。
叶冰裳和澹台烬坐在火炉边,手捧热茶,边喝边看外面纷纷而下的雪。
这是最后一个除夕,在盛国的。明年除夕,是起事失败,黄土垄下白骨枯呢?还是爆竹声声中,两人携手同登城楼,与景国百姓同乐呢?
此番去国离乡,不知何时能归来?
万能角色“红包来了!”
听得叶老夫人身旁伺候的婆子一声吆喝,叶清泽和阖府女眷都凑到叶老夫人面前,伸出讨红包的手。
领红包这种好事,在月月入不敷出的情况下,如何能错过?往年,叶冰裳早凑过去了。今年,她想隔岸看看他们的热闹。
叶老夫人“好好好,来来来,都有。”
叶老夫人“你的。”
叶老夫人“这是你的。”
一个个大红福带,由叶老夫人分发到一只只手上。
万能角色“谢谢老夫人。”
叶清泽“谢谢祖母!”
收到红包的人无不乐开了花。黎苏苏看身旁喜滋滋拆红包的小红,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
黎苏苏“祖母,没有我的红包啊!”
叶老夫人冲她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个大福袋,交到黎苏苏手上。
叶老夫人“拿着,够你十年花的。”
黎苏苏拆开福袋,一塌千两面值的银票,幸福着实发晕。
黎苏苏“谢谢祖母。”
叶老夫人“你从小就黏着我,在我眼前蹦啊跳啊,吵吵闹闹,一转眼就长大,即将嫁为人妇了。祖母真想把你留在身边。”
叶老夫人拿衣袖擦擦眼睛。黎苏苏扑进叶老夫人怀里。
黎苏苏“夕雾永远都不会离开祖母。会经常回来。”
叶冰裳敛眸,他们的热闹始终和她无关。偌大的将军府,她始终是一朵不起眼的野花。澹台烬握住她的手,轻声道。
澹台烬“你还有我。”
澹台烬望着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光,温情脉脉。叶冰裳反握住他的手。
叶冰裳“你我同在,不离不弃。”
澹台烬笑着将叶冰裳拥入怀中。
澹台烬“好啊!”
叶老夫人“别说傻话了。你嫁过去呢,和六殿下好好过日子,别任性。争取三年生俩,你祖母我呀等着抱小重孙。”
黎苏苏一听头皮发麻,幽怨道。
黎苏苏“我这还没嫁出去呢!”
叶冰裳不由得看一眼自己的小腹。澹台烬垂眸问怀里的人。
澹台烬“冰裳,你知道了我的特殊,你还愿意,不怕吗?”
作为凡人,叶冰裳不可能不怕。只是澹台烬有喜怒哀乐,也要吃饭喝水与常人无异,她经常忘记这一回事儿。澹台烬提醒,她才想起来。
这个时候,她显然不能说自己介意。未待叶冰裳开口,澹台烬自答道。
澹台烬“我不愿意,我怕。”
叶冰裳的心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出身是没办法选择的。
澹台烬,这些年受尽白眼与轻慢,他也在尽量与人为善。
能原谅莹心对他的背叛,给她一条生路。
萧凛可能是他将来最大的敌人,也能为他设身处地,带他去别苑,借势给萧凛。
盛王刚愎自用,心胸狭窄,对萧凛有诸多猜疑,保不齐哪一天就容不下他了。借势就是为了多给他一线生机。
见恃强凌弱,他也会仗义执言。也帮助过贫苦的人。
他就不是一个坏人。
莹心梦境中,柔妃常抱着幼时的澹台烬,在他耳边道。
万能角色“我的烬儿是这个世上最善良无邪的。”
佛经中说,三千世界,芸芸众生,凡有心者,皆可成佛。即使是魔,是怪物,也能成为一个好人。
翩然是狐妖,不也不伤人吗?
叶冰裳抬头看澹台烬,温柔而坚定。
叶冰裳“不怕!”
澹台烬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常常梦到,他变成了一个怪物在追一个人。他先是扯断那人的双手,再拆了那人双腿。没了手脚,那人倒在地上。
他才发现那个人生了一张和冰裳一样美丽动人的脸,眼睛里含着泪光的时候,也楚楚动人。
然而,他丝毫生不出怜悯,还挖她的眼,剜她的舌头,割了她的耳朵。尽管如此,都还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他不明白梦中的自己,究竟是为何要对一个弱女子做出如此令人不齿之事?
就算犯了再大的错,一命难道还不足以抵罪吗?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他是怪物!他的孩子也会是怪物。两个怪物一起残害冰裳。
冰裳究竟有何罪?要经受这一切。
她给贫苦百姓施过粥,给孩子们办过学堂,也并未看不起身为质子的他。看在这些事情上,难道不能给她一个体面的死吗?
澹台烬可怜怀里的这个人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