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澹台烬作为凡人的一生

钟离楚【也不知是谁如此狠心，将你丢弃在这里。】

钟离楚乃是一介散修，不喜约束，平生只爱逍遥世间，救济世人。活了几百年，算见多识广。她深知大内深宫自古就是是非之地，更清楚这里的腌臜之事多到数不清。

钟离楚想了许多，一时心生怜爱之意，不禁抱紧了怀中的婴孩。

钟离楚【小家伙，往后你就跟着我吧！】

钟离楚【看你长的如此乖巧可人，就给我当个徒弟吧！】

婴孩脸上、手中的青肿、伤口渐渐消褪。呼吸变得平稳，心跳变得强健有力。

钟离楚从婴孩口中抽出被允吸到发麻的手指。

婴孩砸吧着小嘴，客户还嫌不够，挥舞着瘦小的臂膀，试图抓住钟离楚的手。

钟离楚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婴孩的鼻子，颇为宠溺地说道。

钟离楚小家伙，贪得无厌，可不是什么好性格哦！

婴孩眨了眨眼睛，见不能得偿所愿，也不哭不闹，闭上双眸，安然入睡。

钟离楚呵~

……

悦来客栈。

钟离楚小二，来一间上房。

店小二好勒！一间……上房！您这边请……

店小二一脸殷切地走上前。

店小二姑娘需不需来些我们店里的招牌菜……那都是……

修行之人，习辟谷之术，不食五谷，伐骨洗髓，排出浊气，乘风饮露，早得大道。

钟离楚淡淡说道。

钟离楚不用了。

钟离楚忽然想到怀中的小家伙还脏兮兮的，继而又补了一句。

钟离楚给我备些热水吧！

店小二好的，您稍等片刻，热水马上就来。

钟离楚进入房间，上下打量的一番，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她小心翼翼地怀中的婴孩放在床翼放在床上，褪去他那满是污秽的襁褓，然后扔到一旁。

“咚咚咚--”

店小二姑娘，水放好了，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我！

钟离楚嗯。

钟离楚看到那满身的污秽，眉头紧皱，一时犯了难。

早已睡醒的小家伙，睁着黑溜溜的大眼，一动不动地看着钟离楚。

钟离楚小家伙，你可真脏！就让我好好给你洗洗吧！

钟离楚将手伸进了木盆里，试了试水温。

钟离楚唔，水温刚刚好。

钟离楚将婴孩放入盆中，一手扶住他的脊背，一手舀起少量的清水，上下搓洗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钟离楚双手将小家伙提了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

钟离楚终于洗干净！

温和的阳光透过纱窗，打在干净雪白的婴孩身上。

他用漆黑如墨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钟离楚。

钟离琉璃色的眸子含着笑意，也不甘示弱地看了回去。

两人四目相对间，钟离楚眼底浮现出繁杂的金色神纹。

透过命运长河，钟离楚看见了眼前这个小家伙凄苦悲惨的一生。

小家伙名叫澹台烬， 一出生就害死了母亲，为生父所厌恶。

他幼年在冷宫摸爬滚打生活，为了一口吃的，学狗叫、钻裤裆，后又被送到敌国为质。

他为了生存，也可能是为了想博得别人的喜欢。他学着这敌国最尊贵的皇子萧凛，学习他的一切。

他学萧凛笑意迎人，学萧凛待人接物学，学萧凛喜欢叶冰裳……

少年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好不容易回到景国，从兄长手中夺回皇位，最后却输给了真正的天之骄子萧凛。

作为一个凡人长大，作为一个普通人努力存活厮杀，在最后关头功败垂成于连岳河。

他死时候才二十二岁，正值青春年少。

萧凛兵临城下，他不愿做那个的战俘，纵身跃入大火之中。

少年蜷缩着身体，眸光怨毒，不甘心他的权力付诸流水，

模仿了别人一辈子，少年在生命尽头，难免有些茫然。

火舌舔舐他的身躯，他痛苦而茫然地望着天空，不禁发问，他学习别人的爱恨情长，可是临到头，他真的喜欢过那叶冰裳吗？

答案不得而知。

大火像是一面墙，将他与世人分割开。大火里面，他孤独而恐惧，大火之外，百姓们振声欢呼，庆祝他被烧死。

人间一场大火烧尽了他的尸骸。谁也不记得澹台氏最后的一个小皇子……

钟离楚看到了更为遥远的未来。

旱魃将少年捡了回去，邪骨重生，自此魔神降世。

妖魔当道，仙门百家反而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当屠神弩拉开，脆弱的仙人们一个个在他面前倒下，他饶有兴致地堆了一个万仙冢。

钟离楚透过命运长河，看见玄衣男子高坐于万仙冢之上，深深嗅着空气中的血腥气，为这股气息着迷。昔日高高在上的仙人们，在他掌下不过弱小的蝼蚁。

越往未来，命运长河的画面就越渐模糊。钟离楚撇过头，眨了眨酸痛的双眼。

钟离楚能看见一个人的过去未来，却不能看见自己的。

从钟离楚抱起澹台烬的那一刻，两人的命运之线开始交织。她不能再窥见澹台烬的未来。

钟离楚澹，台，烬，魔神……

钟离楚竟是如此……

钟离楚内心十分复杂，她静静地望着手中的澹台烬。

澹台烬面容依旧天真无邪，没有人会将他和五百年后那个弑杀成性，屠戮仙门的魔神联想到一起。

钟离楚不是是非黑白不分的人，她并没有什么诸灭魔头当救世大英雄的想法。

澹台烬会成为魔神，天生邪骨固然是重要原因，但钟离楚认为最重要的是他缺乏师长教导，没有人引他向善。

他想变正常，想要人爱他，但一直不得其法，于是他学习萧凛。他也曾向旁人寻求帮助，得到的只有憎恶和殴打。

钟离楚既然你已经是我钟离楚的徒弟了，我便会护你一辈子。

钟离楚不过你这天生的邪骨，嗯，我得想想办法。有这个东西，别说无法修仙安稳，当个普通人都不困难……

钟离楚施展神通袖里乾坤，掏出一件法衣，平铺在桌子上，然后将澹台烬放置。

钟离楚乖徒儿，你先将就一下。等为师回了逍遥宗后，你想要啥，为师都给你取来。

钟离楚乃是一介散修，喜欢自由，不喜欢宗门约束，但也不想为生活奔波劳累，于是她答应了逍遥宗掌门兆悠真人的请求，做了一个客卿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