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天山风云（二）命不该绝

卓云姬发丝散乱、满眸猩红，嘴唇嗫喏着，嘴角勾起一道苍凉的笑意，掠视着周边人群，不无讽刺：“重华尊者，仙门首座，护卫六界苍生，地位何其崇高，平日众人对他何等敬畏，可他若有性命危险，竟无一人愿涉险施救，说到底，他也不过是颗棋子罢了，是可以被舍弃的。”

卓耀卓耀苦口婆心：“云姬，众人不是不愿，而是无能为力呀，洛音凡金仙修为，法力远胜我们，他都不能脱险，别人去不就是送死吗。谁的命不是命，你一向最是慈悲心肠，又何忍让别人枉送性命？”

“是，我在意众生悲苦，可我更在意自己的真心。”趁卓耀稍稍脱力，卓云姬猛地推开他，跃入天池。

“云姬！卓仙子！姑姑！”众人冲向巨石，可无一人敢施救。卓耀望着水面泪如泉涌，须发立时白了几根，卓昊亦是泪水盈盈心痛如绞，父子俩除了彼此，只有卓云姬这么一个血亲。

卓昊青华宫的恋爱脑真是家族遗传，一个两个都太过惨烈。重紫叹道，看着清风霁月的初月云幽，想到那一批批被卓云姬净化的魔族少年，重紫心绪难平，罢了，权当他洛音凡命不该绝。重紫纵身欲跃，被卓昊急忙按住，满眼焦灼：“阿紫你干什么？姑姑已经没了，你还要去送死吗？”

重紫“我天生煞气，煞气能抵挡浊气，在场也只有我能下去一试了。”

此言一出，南华众人眼巴巴地看过来，闵云中面露囧色欲言又止。

卓昊“不行，没有绝对的把握你不能去，谁知道下面还有什么？”卓昊拉着重紫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卓耀也劝重紫不要冲动。

重紫眼见着耽搁的时间越来越长，重紫有点着急，贴着卓昊耳朵郑重说道：“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有事！你再拦着，姑姑就真没了！”

卓昊“我跟你一起去！”

重紫“不行，你去我还得多救一个！你又没有煞气。”

重紫推开卓昊纵入池中，一路劈波斩浪径直来到池底，果然看见卓云姬和洛音凡倒在地上，洛音凡已被浊气侵蚀得皮肉模糊，卓云姬还像个人样可是面色乌黑。重紫立刻给卓云姬服下净源丹，抱着她浮出水面小心递与卓耀。见卓云姬呼吸均匀尚无大碍，卓氏父子转悲为喜。

闵云中顾不得老脸，朝重紫恳求道：“求少夫人救救音凡，我自知过去对你多有得罪，若少夫人愿施救，老夫愿意接受少夫人任何惩处。”南华众人也是一脸心虚地连连哀求，谁能想到今日唯一能相助洛音凡的，竟是当日险被其打死的重紫。

重紫假装犹豫了一会儿又返回池中，看着再次没入水中的重紫，卓耀心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卓昊黯然，重来一世，即使被欺凌，也还是会为了他奋不顾身么？又恨自己无用，束手无策。

闵云中对卓耀施乐一礼：“卓宫主，以前对您多有不敬，鄙人在此向您赔罪了。还望宫主不计前嫌，两派依旧交好。”

卓耀卓耀平静回道：“往事已矣，不必挂怀，只愿以后再无纷争。”

重紫缓缓走近洛音凡，他此刻已面目全非，息壤与五彩石丢在一旁。前世画面一页页翻过，六界碑前逐波一剑穿心，在冰牢琵琶骨被穿透吊于铁链之上，动一动便疼得钻心刻骨，六合殿对刚失去天之邪的自己佯打感情牌，趁自己犹豫突然发难。洛音凡，你虚伪阴险，无情无义，活该去死。今日拉你一把，不过是为了偿还卓云姬对魔族种子的渡化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