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卫生间的，只知道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仿若隔世，马嘉祺看着他像是下一秒就要一命呜呼的神态，说：“这才第一天，加油。”
丁程鑫想踹他，但无奈全身发软，大脑被里面的气味熏得晕晕乎乎，不知东南西北。好不容易被马嘉祺拖着回到教室，却是一把扑入邓登登的怀里，哭天喊地，就差叫娘了。
马嘉祺坐在后面，心里骂他小没良心的，一进教室就找别人。
但丁程鑫意识不到马嘉祺的哀怨，头发被邓登登一下一下揉着，问：“怎么了？”
丁程鑫只顾着哭，马嘉祺替他说道：“那排泄物下不去，丁程鑫这个二货拿开水冲，那味道呛得整个楼道都能闻到，别说多恶心了！”
邓登登恍然大悟：“那教导主任刚才骂骂咧咧的，就是在骂……丁程鑫？”
后面那句话邓登登目光直视马嘉祺，带着质疑和不确定。
“嗯。”马嘉祺淡淡地答。
“他觉得没面子，边哭边清理厕所的。”
邓登登点了一个头，疑惑不解：“不是，丁程鑫怎么想到用开水冲……”剩下的邓登登不太好意思讲，在唇齿间徘徊几次，终究觉得太难以出口而放弃了继续说下去。马嘉祺看了看他，再看着埋进别人怀里的丁程鑫，说：“大概是哪根筋搭错了吧。”
他们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早自习也快结束了，随便翻了几下课本便下课了，一下课很多同学围在丁程鑫身边调侃他，还有些同学要他说说事情经过，丁程鑫把头埋起来，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到羞耻，而这羞耻让他几乎落泪。
“别问了，这有什么好说的！”丁程鑫闷闷地说，还带了点哭腔。
见他这样，其他人也不问了，都把这件事揭过，翻篇了。
丁程鑫本以为这件事真的翻篇了，没想到上课的老师还不放过他，抓着这一点细枝末节的东西尽情地嘲讽他，还连带贬低他的智商，以至于不看好他的未来。丁程鑫在底下嘟囔着骂道：“这么恶心的事都说了半节课，还真有你的！我以后怎么样关你什么事，用得着你在这儿说三道四的吗？”
这个老师是高二三班的数学老师郑英丽，虽有一番学识，但奈何长了一张尖酸刻薄的嘴，逢人就爱说教，逮着一个话题颠三倒四地说，还要人都知道。因为她这个碎嘴的性子，班上很多同学都不喜欢她，甚至同事之间也没有多少肯跟她来往的，于是她越发地爱埋怨，爱发脾气，明明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却像提前进入了更年期，一来二往的便没有人近她身，别人一看到她不是躲得远远的就是敷衍地打个招呼，人缘是没得说的。
“烦死了！”邓登登在旁边低骂道。
“能不能上去踹她？”于楠拍拍邓登登的肩小声问道。
“带我一个！”丁程鑫很积极。
“都小声点，她看过来了。”马嘉祺掩着嘴，低声提醒。
果然，丁程鑫一转头，就看到了老师的死亡凝视。郑英丽往那个方向看了一会，突然把书一摔，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说：“还讲什么呀？我在讲台上讲话，你们在下课开小差！是觉得我讲得都是废话吗？”
丁程鑫低着头，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在心里怼道：“你怎么样心里没点数吗？东拉西扯，哪一点跟课程内容有关的？不就是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条新闻可以数落我了吗？神气什么呀？你在高贵什么呀？”
“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不喜欢上我的课，那行。”郑英丽走回讲台桌前，翻了几下书，说：“剩下的时间做练习，把这节课之前的练习都做完，我下课收，没做完的一个个到办公室做完才可以回教室！”
“卧槽！”
话音刚落，整间教室响起哗啦啦的翻书声，当看到要做的练习有十多页，而临近下课只有十分钟，比较自觉的学生已经全部做完了，而剩下的那些都是要等老师说了才会做的，于是一翻开练习册全都是空白的，这下可是忙翻了这些不太自觉的学生了。
丁程鑫翻完练习册哀嚎着趴在桌子上，打算摆烂了，大不了被请到办公室里去跟老师大眼瞪小眼，他就不信他光靠一张嘴不能把老师怼得眼泪哗哗掉。
“哎。”马嘉祺拽着丁程鑫的领子把他拉起来，丁程鑫皱着眉翻白眼，刚想骂他一顿，手里却被塞进一本数学练习册，丁程鑫有点懵。
马嘉祺道：“给你抄。别磨蹭了，快点！”
丁程鑫眨了两下眼，立马感恩戴德、感激涕零，一激动差点抱着他来了一个深吻，被马嘉祺佯装嫌弃地推开：“别整这些，快写。先应付完老师等我再慢慢教你那些不会的。”
丁程鑫上半节课所有的坏情绪都烟消云散，他拿着薄薄的一本练习册，那上面似乎还有马嘉祺手上的余温。对马嘉祺么么两个飞吻，然后转头奋笔疾书，而马嘉祺却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开始捂着嘴嘿嘿笑着，姿势还略显得娇羞了些。
正在抄作业的于楠笔尖一顿，转头满脸不可思议加不可置信的表情，整个眉毛拧成一股麻花绳，“……”马哥……不会又发疯了吧？看着怎么有点像中邪了？
想不明白，于是于楠默默把凳子拉远了，尽量隔开两人的距离。
虽然丁程鑫已经尽了全力赶作业，但是他们的数学老师实在太狗了，为了报复他们不择手段，手都快抄废了才堪堪写完。老师的怒火是得到了发泄，可学生们的怨气增多了，都快冲破这间教室的屋顶了。
下课铃声一响，郑英丽便叫组长收练习册，刻不容缓，有些做得稀里糊涂的也都交了上去，有些还在写，被人扯着本子还在空中划拉了几笔，鸡飞狗跳的几分钟结束了，老师目测着交上来的数目不对，对下面的同学一丝不苟地说道：“谁还没有交的？都主动一点！”
底下的学生鸦雀无声，都不打算鸟她。就算没写完也不打算吭声，就得耗着她，让她干着急，急到冲学生发火。
郑英丽见没人搭话，下去一个个抽，有位男生低声骂了一句：“有病吧？”
丁程鑫跟着骂：“有病，还让不让人下课了？”
不过丁程鑫已经写完了交上去了，倒不怕她抽，只是耽误了下课时间让他有点不爽。
走到最后面，一位男生吊儿郎当地把练习册甩出来，白花花的一片摊开在老师眼前，郑英丽翻了几页，质问：“为什么不做？上课那么多时间都干什么去了？”
这时他成为了全班的焦点，一般这种热闹同学们是最喜闻乐见的，全都巴巴地望着，然而马嘉祺是意外，他对这种热闹不在乎，默默翻着书预习下节课的内容。
其实也没什么好预习的，该看的都已经看了，只不过这时候却要用这种方式转移注意力，无他，只因为丁程鑫撑着他桌子看后面的热闹。
一边看一边跟邓登登小声讨论，但没过一会却看到后面那个男生跟老师起争执，摔凳子走人，老师气得够呛，追着他在后面喊，那男生置若罔闻，插着兜晃着身子，一股子流氓地痞的气质。
人影消失不见了，猛的一转头却跟马嘉祺四目相对，周围像突然被施了魔法，倏地安静无声，仿佛只能听到对方缓缓呼出的鼻息，是那样的灼热。
马嘉祺看到的是一汪干净透彻的清泉，能洗去他心灵最深的黑暗，然后栽下一棵橙子树，盛满阳光。
而丁程鑫像是破土而出的新芽，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而这个世界是他所没有想象过的。
有光和暖包围着他，这是他感受到的，也很真实。
“咳咳。”邓登登看着他们，试探道：“你们俩……眼神过于缠绵了啊。”
丁程鑫回头，毫无理由打了他一下，羞恼道：“说什么呢？什么缠绵不缠绵的，你说出来就不嫌恶心吗？”
恶心？
马嘉祺心里一咯噔，手中的笔不自觉抓紧了。早上被人说同性恋丁程鑫也是一脸很嫌恶的表情——没有问他能不能接受同性恋，会不会讨厌？万一因为喜欢盲目表白，结果不如意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马嘉祺觉得这件事要慎重再慎重，至少要先搞清楚丁程鑫的取向。
不过他能接受男生亲脸，而且还对他飞吻，应该还是不会介意的吧？
马嘉祺想了很多，有顾虑和担忧，这些让他止步不前。虽然看不得别人对丁程鑫暧昧不清，但丁程鑫在他心里的地位举足轻重，不可敷衍了事，也不可急于求成。
嗯。马嘉祺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伟大了，都快被自己这段又酸又甜的暗恋给整哭了，然而丁程鑫一巴掌将他打回现实，瞪着他警告道：“你可别觊觎我，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马嘉祺：“……”
马嘉祺没问为什么，因为他想留一点神秘感，猜测心上人的心思有时候也是一种乐趣，是无聊生活中的消遣。
“还有，别用你那眼神看我，怪不自然的。”
“什么眼神？”马嘉祺不解。
丁程鑫拿着邓登登拍的一张照片给他看，马嘉祺瞅了一眼，除了眼睛小点，没什么不正常的。
丁程鑫放大图片，道：“你看看，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好像要吃了我一样。”
马嘉祺：“……”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
也可能是他眼型的缘故，没有什么表情就会显得凶一点。
不过……马嘉祺暗自琢磨，这只笨蛋小狐狸倒可以挑个时间把他吃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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