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失忆

七只乌鸦的铃声。

“请问是威廉先生的……家属吗？”对方不确定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就在医生打算挂掉电话时，对方回答：“……怎么了？”

“威廉先生出车祸了。”医生顿了顿，“如果方便的话，还是劳烦您来医院看一看。”

————

头好痛。

威廉感受到一只冰冷的手轻轻地抚摸过他的脸庞，滑过他每一寸肌肤。发梢轻扫过他的眼睛，冰冷的唇印在他的眉心。

那个人在低声在自己耳边呢喃着什么，威廉没听清。

威廉吃力地睁开眼睛，在茫茫一片白色中，他隐约分辨出是一个男人的身影——他的头发很长。

是谁来着的？

他的脑海中浮出一个又一个画面，却全部模糊不清。记忆似乎被海水冲刷地干干净净，所有黑白的，彩色的画面都成了空白。

他是谁？

我是谁？

威廉不知道，他想不起来了。

他最后一次记着的是：爆炸，公路，车祸。

一片药被放入自己嘴中，温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有人帮他擦掉水珠。

威廉眼皮越来越重。

一片黑暗。

————

细碎的阳光照进病房，插进水中的玫瑰在清晨散发着氤氲清香，桌上摆放着一把伯莱塔。琴酒翘着二郎腿，无聊地拨弄着玫瑰花瓣，余光撇着躺在病床上的人。

他看到威廉睁开浅灰色眼睛，翻了个身。琴酒站起身，拍走风衣上的灰尘，什么话都没说，顺手拿走伯莱塔，沉默地走到病房门口。

“等等。”威廉坐起身，迷茫地盯着他，“我们见过吗？”

琴酒一挑眉，略显惊讶地盯着威廉的双眼，这是一个单纯而茫然的眼睛，没有任何污浊——琴酒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眼神了。

“记性真差。”琴酒掏出打火机，刚要把香烟凑到跳跃的火花上去，他听到威廉说：“我讨厌抽烟。”

“你是我的谁，你管得着吗？”今天琴酒心情莫名地糟糕，就差把枪抵在威廉太阳穴了。

“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应该是我比较重要的人吧？”

重要个鬼，琴酒心想。

威廉转过头，看向桌上的花，“要不然你为什么会送我花？”

“不是我送的。”琴酒压低声音说，“是苦艾酒送的。”

准确来说，是苦艾酒提议，琴酒去买花的。

“你不给Martini买束花吗？”苦艾酒盯着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琴酒，“他会感激你的。”

“不可能。”

苦艾酒戏谑地将手搭在琴酒肩上，低声说出了琴酒一直都不想承认的事实：“女人懂女人，更懂男人——琴酒，不管你承认与否，你已经陷入爱河了。”

绝对不可能。

琴酒站在花店门口，一脸杀气地问花店老板：“一束玫瑰花多少钱？”

这是他第一次买东西时向店主要价，当时琴酒甚至还“天真”地认为如果店主敢跟他讨价还价时，他的伯莱塔就能派上用场了。

好在，花店店主一看到琴酒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和一脸凶相，立刻将玫瑰花递给他，说：“免费的，不要钱。”

店主看着琴酒远去的身影，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还好还好，感谢上帝留我一条性命——不过，现在像这种人都能找到女朋友啊？

威廉沉默地盯着花，莞尔一笑：“那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琴酒别扭地回答：“……琴酒。”

“诶？那不是一个酒名吗？”威廉托着下巴，感兴趣地盯着琴酒被刘海遮住的眼睛。太阳照在他金发上，越发温暖。有那么一刻，琴酒觉得自己面前站着的是天使路西法。

“……黑泽阵。”琴酒不情愿地说。

“这样啊……”威廉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们的关系是朋友吗？”

琴酒肯定地点了点头。

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戴着眼镜的医生一脸严肃地说：“家•属•探望时间已到。”他并没有意识到房间里的尴尬。

威廉：嗯？

琴酒（别开脸）：（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骄傲）：当然了，因为他是你男朋……（被琴酒眼神吓到）

威廉不解，威廉迷惑，威廉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