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唐宁目光微凝。那宅中内屋大敞，布置一览无余。正对大门的红木背椅上一个白须老头打着呼睡得发髻歪斜。

李老赖？！他是冬长老？

唐宁震惊，细想一下又觉得早已埋下伏笔。木子村，木子李，梅伴雪，是为冬。

她在凡间遇到李老头时，他神秘道身份不可泄露、有缘自会知晓。如今缘分已尽甚至结下埋怨，身份倒明明白白了。

李老道言而无信在前，即使没有给唐宁带来太大损失，也是实打实的破坏了她最初的计划。唐宁又气又无奈，死命瞪着酣睡的老头。

许是唐宁的目光情感过于浓烈有如化作实质，李长老眼睫一颤，悠悠转醒。

眼皮掀起，瞳仁精亮，一点也不像沉睡过后初醒的老人。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唐小友总算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李长老感慨一声，看向门口安静站着的林濑。林濑会意，拜身告退，顺带关上了大门。

唐宁顺势进前，她满心疑惑颇不急待要质问而出。

“呵呵，别急，老夫知道小友心中有惑，且听老夫细细道来。”

李长老拂弄长须，语气和缓。

唐宁看他一副即将长篇大论的模样，也不客气径自走到上首左侧位置坐下，洗耳恭听。

“先前老夫与小友有过约定——收小友为徒，这个算是老夫失约，欠你一道。”

李长老话语一顿，心虚地偷看面无表情的唐宁。他接着开口。

“再说现在。按规矩宗门新入弟子须一日内至老夫处登记，但给予莫副宗首徒一些例外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老夫爱徒濑儿对此有些误会，这几日脾性不稳，恐影响修行，还希望小友能帮助开导一二。”

这一局面虽无意为之，可结果已成，其中责任唐宁怎好推脱。正好乘机与林濑深入交流一番。

唐宁点头：“小事一桩，但……”

“老夫再欠你一道。”

“成交！”

唐宁急忙答应，嘴快之后又疑心有诈。这老头何时那么大方了。

见唐宁目露怀疑，李长老支起身子，眉毛一挑：“老夫即身在梅花宗内，自然不会口出妄言。”

那先前在凡间扮作破落老头所说的话都不可信啦？唐宁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还是大方地揭了个篇。

好不容易在宗门里遇到个较为亲近能说得上话的，唐宁有心要多谈几句，主动发起话题。

“李长老，我现在拜师莫副宗，师父极为神秘，您可与师父他相熟？”

“呦，跟纸官学的吧。”

李长老皱眉抚须，故作怀念：“还是小友以前的样子顺眼。”

这老头，礼仪周全恭恭敬敬待他反而不喜。要还是像从前在凡间那样没大没小，也不怕落了他的身份。明面上仙风道骨的大长老呢。

唐宁不是个没脑子的，知他话里的意思是要她不必拘谨，但她仍有些揣揣。探听副宗主于她总归不大合宜，小心隔墙有耳。

好歹曾相处不短时日，唐宁一个眼神，李长老就明白了。

“小友放心，这偌大雪乡就四个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