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话：虎面真容

太宰治“仅仅因为经营不善，福利机构就会把小朋友赶走吗？”

太宰治直勾勾看着中岛敦如此问道，仿佛是在问中岛敦又似乎是在自问自答。

太宰治“这又不是很久以前的乡下，就算真的经营不善，赶走一两个人也无济于事。”

太宰治“一般来讲，正确的做法也应该是将人数减少一半，然后转移到其他机构才对。”

闻言，中岛敦瞳孔收缩，太宰治一字一句所道出的疑点如同石子落入心湖般，瞬间在他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中岛敦“太宰先生，你…你在说什么……”

星野真寻“还不明白吗？”

熟悉的声线传入他耳畔，中岛敦僵硬而茫然地望向星野真寻，却恰好撞上那双好似什么情绪都没有的琥珀色瞳眸。

星野真寻“你来到这个城市是在两个星期前，而老虎在城里出现的时间点也是在两个星期前。”

星野真寻“你说你四天前在鹤见附近见到了老虎，而在同一天，有人也和你一样在同一地点目击到了老虎，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会这么巧，不是吗？”

……无法控制自己。

中岛敦仿佛感知到自己的心神与身体都正在被不知名的力量掌控着，他缓缓松开抓着背包的手背过身，月色逐渐在他瞳眶中放大。

星野真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根据你所描述的路线和时间点，我倒推查出了那家孤儿院的位置以及经营负责人的信息。”

星野真寻“近来他们没有任何联系其他福利机构的变动，也没有跟负责这方面的公职人员上报资金周转不开转移孩童的提案。”

说到这里，星野真寻顿了顿，望着天边那轮满月，起身跳下箱子，拿起那本红皮书本走到太宰治身侧，缓缓陈述出那个事实。

星野真寻“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那家孤儿院只驱逐了你一个人。”

随着星野真寻话音落下，中岛敦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骤然痛苦地喊叫出声，而他的面目与四肢也开始随之变得狰狞怪异起来。

太宰治双手插在衣兜里，微微偏过头，目光紧盯着逐渐兽化的中岛敦，神色变得凛然起来。

太宰治“正如外界所传闻的那样，武装侦探社的确是一个集结了众多异能者的武装组织。”

太宰治“但许多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个世上拥有异能之人其实并不在少数。”

太宰治“这其中既有人凭借异能之力而功成名就，也有人因为无法驾驭这种能力而自取灭亡。”

就在这时，中岛敦蓦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带所能哭喊的长啸，依稀可辨的双手死死捂住双眸，仿佛眼中生长出极为令他痛苦之物。

太宰治“我想，孤儿院的人应该已经知道了老虎的本体，但却没有告诉你，只有你自己被蒙在鼓里。”

太宰治“其实你也身负异能，是化身成老虎的月下异能者。”

锋利的獠牙毕显，喉咙怒吼声如闷雷，中岛敦在月色之下化身成了真正的老虎。

那双独属于百兽之王的兽瞳盯着太宰治与星野真寻二人，紫金色眸中绽放着瑰色的绮丽，流露的完全是野兽独有的残酷凶光。

星野真寻“太宰先生，现在怎么办？”

星野真寻“我在刚才就已经给国木田先生发了讯息过去，目前国木田先生正在赶来的路上。”

太宰治“真寻小姐想的真是周到呢。”

太宰治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拉长了尾音，一双鸢色的眼眸在月色之下闪着清冽的光芒，然而话锋却立时一转：

太宰治“既然这样，那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拖延时间等国木田君他们过来了。”

闻言，星野真寻唇瓣微动，本想同太宰治说些什么，却在瞥见老虎扑过来的那一刻手疾眼快地将太宰治推离自己身侧。

接着星野真寻自己也在下一瞬间弯腰向后翻滚躲避扑来的老虎，高大的猛兽一下子将二人刚才坐过的箱子破坏了个彻底。

瞬时沙尘飞起，老虎脚掌撑立在一堆木屑残碎中并未继续动作，紫金色的瞳眸却不断地在太宰治与星野真寻之间来回流转。

太宰治“哦呀，居然还会思考选项吗？”

星野真寻“那么，太宰先生觉得敦君会先挑选谁来作为自己的猎物呢？”

太宰治“唔……”

太宰治状似苦恼地摩挲着下颚，随后对着星野真寻眨了眨眼，露出一副孩子般的喜悦作态，言笑晏晏地结下定论：

太宰治“我猜敦君一定会先选真寻小姐！听说野兽都喜欢细腻柔软的女孩子呐～”

闻言，星野真寻目光一凝，没好气道：

星野真寻“太宰先生，你在若无其事的说什么东西呢？我怎么好像一句都听不懂？”

星野真寻“而且比起我，太宰先生不是要更危险吗？明明老虎距离太宰先生更近一点。”

太宰治“哎呀～好像还真的是诶！”

太宰治十分作态地拖长了音调，全然一副刚刚发觉的模样。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来回说着，谁都没有做出退却逃跑的意图，惹得身处中心的百兽之王逐渐不耐烦起来。

它不再犹豫，顺势攻向离它较近且毫无阻碍物阻挡的太宰治，谁料太宰治却一跃向后退去躲过了这次攻击。

震耳欲聋的虎啸声再次响起，老虎不甘心的再次朝太宰治扑了过去，企图用尖牙利爪撕碎他的身体，却又一次被太宰治躲开了。

太宰治“真了不得，折掉人类的脖颈对你来说必定轻而易举。”

听到太宰治说这话，星野真寻一顿，神色带着些许微妙地看着太宰治，旋即便恢复如常。

星野真寻（算了，管那么多做什么，活着就行。）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星野真寻到底也不可能真的就这样无动于衷，她张望了下左右四周，很快就找寻到自己的目标。

星野真寻（啊，原来在那里。）

星野真寻视线又转向太宰治，看他一次又一次游刃有余地躲避着老虎的攻击，眸中仅余的担忧也逐渐随之消退。

趁着太宰治吸引老虎的空档，她快速捡起先前送给中岛敦的黑色小背包，从中掏出手枪与子弹，熟练的上膛后便举起枪，意图瞄准老虎的位置。

星野真寻（不行，变成老虎的敦君速度太快了根本没办法瞄准。）

星野真寻“太宰先生！”

那边太宰治侧眸望了一眼星野真寻，立刻就干脆利落地调转了自己退后的方向，朝着仓库死角而去。

见状，白色的老虎露出獠牙，低伏身子蓄力，而后迎面向太宰治飞扑而去，仿佛下一刻它便能将自己视为猎物之人撕成粉碎。

太宰治“虽说葬身虎口的这个死法也相当不错，但很可惜，凭你是杀不了我的。”

这般说着，太宰治脸上的神情丝毫未变，他站在仓库的死角处，砂色风衣下缠绕着绷带的双臂没有任何动作。

紧接着，老虎狰狞的面目倏忽一顿，仿佛被什么麻痹到似的重重摔在地上，它撑着四肢几度想要爬起来，却彻底昏死过去。

太宰治看着失去意识却还没有恢复本来面目的老虎抿了抿唇，他视线错移，正见老虎后方举着枪的星野真寻。

太宰治“真寻小姐，你……”

星野真寻“太宰先生不用担心，枪里的不是子弹，只是中度麻醉毒，我有带足够剂量的解毒胶囊。”

太宰治“是嘛，这样的话倒还好办了呢。”

太宰治笑了笑，恍若闲庭漫步似的走到老虎面前半跪下身，伸手摸了摸它额前的皮毛。

随着太宰治触碰的举动，老虎的面目与身躯逐渐褪去，变回了原本属于人类——中岛敦的模样。

只见中岛敦阖着双目趴在地上，双手紧握成拳仍作攻击状态，眉头却紧紧皱着一脸愁苦，仿佛十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