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明 第二十四章

顾廷灿在家闲了许久。

  近几天春闱将至，庄学究也不再姑娘公子们一处教习了，只给几个业已中举了的哥儿讲讲课，剩下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她的三哥顾廷炜自幼就不是什么读书习武的料，自然和中举一事无缘，因着也同廷灿一并停了课，被母亲约束着在家中自己找些乐子打发时间。

  顾廷灿默默卧在榻上良久，最终还是坐起，吩咐子瑜几个准备笔墨纸砚，打算练练字来静静心。

  “姑娘这是怎么了？”待子瑜被叫退出里屋后，在院里看管小丫鬟们的子琳凑过来小声问道。

  “还能怎么，”子瑜语气平平的回答着，面上波澜不惊，“家中大公子和二公子都要去试春闱了，也就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不看眼色，还一天到晚同园外的人笑闹呢。”

  “我那不是为了姑娘嘛。”子琳笑道，“再说有什么可担忧的，大公子岂有不中的道理；至于二公子嘛……”她压低声音，“那位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不出岔子就算不错了。”

  “再浑说，小心院外的人听到了，要拿来做姑娘的把柄呢。”子瑜听完她说的冷了一张俏脸，眼看着就是要在训斥她一顿。子琳自幼和子瑜一同长大，岂会不知道她的性子？自然是连忙告饶：“好姐姐，这种话我再不说了。”

  屋外的事顾廷灿一概不知。她抬笔在纸上涂涂写写，不是在练字，而是在写也已发生亦或是还未发生的事。

  “邵氏入门……还有，孔嬷嬷……”她喃喃着，将提到的二人的名字一一划去，“齐衡还有盛六姑娘……却是依旧……”她划了半天，最后撂了笔。

  很多事算是改了，这也算是一种变化吧——顾廷灿暗暗想着，心里感到有些疲惫。或许当务之急是要劝母亲别为自己找上韩诚那样的婚事？

  还是慢慢来吧。

  她长舒了一口气，拿起写画过的纸张，将它们卷起撂到一旁火炉里烧掉，直至它们化作灰烬。

  现在最要紧的——

  “顾七姑娘安。”

  盛家众人意外的在送子弟春闱的人家中看到了宁远侯府家的马车。打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个秀丽青年，看上去有些病容，但依旧不减清俊，想来是顾家要来应考的世子顾廷煜。

  虽则不曾相识，但顾家弟弟妹妹在盛家读书，是以盛长柏盛长枫带着妹妹们上前问候时，顾廷灿并不惊讶。

  两家人在学堂内还算相熟，因而顾廷灿也顺带问安了盛家将要应考的两位公子。盛长柏为人正直固执，闻言肃穆收下了顾廷灿的祝福，回之以礼；盛长枫平日里惯是散漫，此时也是端正认真了许多，倒让人忍不住诧异的多看——科考毕竟是人生大事，难得见这位盛公子端正一回。这人有才是真，但散漫风流也是真，把家人的前途都赌在他身上，实属是比较无奈的一个做法了。

  顾廷灿坐回马车，虽然担忧自家大哥那不是很康健的身体状况，但她此时更留意的却是盛家那儿的动态：她二哥这边，若不是犯了大错或是不治身亡，下一位宁远侯依旧是大哥，便是二哥再立功名，也大抵无望宁远侯位……倒是盛家……

  现在的关键，还是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