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生共死

这场变故来得太过突然，澹台烬和闻灯愕然望去。

烟尘渐渐落定，二人身后的洞穴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周身魔气汹涌，气度渊停岳峙，正是魍之主谛冕。

周身铁链被他的魔气所烧成黑烟，尽皆消失。

谛冕的神色明灭不定，但见走过的地面被他的魔气灼烧，尽皆化作焦土。

沧九旻“……”

澹台烬心中一沉，立刻上前护在闻灯身前。

他的脑海中不由地映出般若浮生中，以战神冥夜之身与魍之主交手的画面，谛冕熟悉的威压依旧逼得人难以喘息。

澹台烬略微压低的嗓音，扭头看向身后的少女。

沧九旻“他是魍之主，谛冕。”

闻灯“……”

闻言，闻灯眼神警惕地看向谛冕。

魍之主眼中只有澹台烬一人，视线落在他手心的洗髓印。

熟悉的魔器映在缔冕乌黑的瞳孔里，恨意顿时让他的眼睛熠熠发光，汹涌魔气迅速在他周身聚集。

分明是第一次见面，他心中却一阵狂躁，恨火翻涌难熄。

谛冕“我方才嗅到魔神的气息…”

他眼神空洞地看着澹台烬掌心的洗髓印，喃喃自语。

下一瞬，谛冕就以极快的速度闪到澹台烬面前，快到几乎看不清身形，二人还未及有所反应，澹台烬已经撞上后面的岩壁，跌倒在地。

澹台烬胸口剧痛，口中铁锈味翻涌，洗髓印滚落在地。

澹台烬顾不得防护自身，生生咽下口中的鲜血，不顾谛冕的逼杀，把洗髓印死死抱在怀里。

闻灯“澹台烬…！”

闻灯神色紧张，跑过去挡在澹台烬身面。

谛冕背后，黑色魔气如同无数的触须在漫天挥舞，他再次凝起一股魔气，向澹台烬击去。

两股巨大的灵力碰撞，在荒渊里荡开一圈圈烟尘。

闻灯单膝跪地，挡在澹台烬的面前，只见一股巨大的神力在掌心释出，化作一道屏障挡在他们面前，挡下他的魔气。

一瞬间，澹台烬眸里闪过错愕，似是不可置信。

谛冕“你居然会有他的力量？”

魍之主同样一脸错愕，表情显得有些古怪。

澹台烬勉力地站起身来，站在闻灯身旁，拉住她的手臂，想要将她扯到自己身后。

闻灯纹丝不动，反而更向前半步，挡住澹台烬。

沧九旻“想办法你先走，回派求援。”

澹台烬的嘴角带着鲜血，压低声音。

闻灯“都这种时候了，你闭嘴。”

闻灯“他要杀的是你。”

沧九旻“你果然是在担心我。”

澹台烬低笑一声，他感觉到她拽着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闻灯“这时候了，你还说笑…”

虽然这样说，她不知何时红了眼眶，眼底有泪光浮动。

感觉到少女不住地颤抖，澹台烬安慰地拍拍闻灯的手背，牵着她护在自己的身后。

他深邃的黑眸里，眼神坚定。

沧九旻“你别担心。”

沧九旻“一时半会，他杀不掉我的。”

说话间，魍之主已经一步步走近，二人的背后就是石壁，已经退无可退。

澹台烬看着少女并没有想走的意思，叹了口气。

既如此，也只能一试了。

若我当真是他，我当能御使此物。

想到这里，澹台烬咬牙，闭上眼睛，感受体内的屠神弩，试图将它再次唤出。

沧九旻“给我出来…”

随着他召唤屠神弩的意念，灭魂钉剧烈反应。

锥心之痛如分裂神魂，澹台烬忍着心口的剧痛，手背上青筋暴突，胸口的衣襟渐渐渗出血色。

闻灯余光瞥见澹台烬苍白的脸色，不由心急如焚。

闻灯“澹台烬，你要做什么…？”

魍之主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幽幽地盯着少女的脸庞。

闻灯上前挡在澹台烬面前，防备似的回瞪着缔冕，两人的瞳中映出彼此的脸。

谛冕“你究竟是谁？”

闻灯“我乃逍遥宗掌门之女闻灯。”

闻灯喘着气，手心紧紧地握着脖颈间的吊坠。

闻灯“我二人与阁下无冤无仇，若非我二人误打误撞，今日阁下还未必能脱困吧。”

闻灯“阁下既获生机，又何必要痛下杀手？”

谛冕“逍遥宗，闻灯？”

缔冕目光有些涣散，从少女坚定的目光中，他竟仿佛看到数千年不见的故人，眼眸暗流涌动。

闻灯震惊地发现，魍之主眼中杀气竟瞬间消失。

他绝不会认错，方才那股熟悉的力量的确是那位故人的。

谛冕“你难道有他的血脉…？”

缔冕喃喃自语，若不是他的血脉，怎会有他的力量。

感受到杀气消失，四周空间压力骤减，澹台烬胸口舒缓，一口鲜血溢出唇角。

魍之主似乎在竭力控制让口气平静，眼眸望向少女。

谛冕“你为何要护着他。”

谛冕“你可知，他拿着的可是魔器。”

闻灯“我当然知道。”

闻灯紧紧抓住澹台烬的手臂，定定地站在他面前。

闻灯“我们正是要寻回魔器，将其封印魍之主。”

闻灯“你若不肯放他一马，今日，我们二人必与你决一死战。”

澹台烬一愣，扭头看向比他矮一个头的少女。

他内心泛起的漪涟在也无法压抑，澹台烬迟疑而有力地反握住闻灯的手，闻灯回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手紧紧相扣。

十指交叉，两人的手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谛冕“你要与他同生共死？”

闻灯“……”

闻灯不语，可面上的神情却代替了回答。

魍之主仔细端详少女的脸庞，低头看着二人交握的双手，周身汹涌的魔气渐渐收缩，消失。

他上前几步，越走越近，似是想要靠近闻灯。

魍之主却觉得颈上一凉，南枝剑已架上脖颈，他似乎浑不在意，南枝剑在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在澹台烬愕然的目光中，轻轻地扶起地上的少女。

谛冕“我不会伤害你们。”

澹台烬眼神疑惑地望着他，魍之主继续说下去。

谛冕“这里如今已是妖魔盘踞之地，我先带你们离开。”

谛冕“你们跟我走。”

不远处，一小股妖气空中徘徊，窥探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