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之下

天色已晚，人群多已散去，只有零星夜归人步履匆匆。

一整日下来，他们二人兴冲冲逛完了京城的大半条街，途中吃喝玩乐，好不快哉，闻灯一点都没有疲倦的意思。

闻灯对手中的糖人爱不释手，舍不得吃一点。

萧容“你看，它真的和你好像喔。”

闻灯将手里的糖人和面前的真人一番对比，糖人很逼真。

萧容“这个糖人和你，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澹台烬“公主，糖人若不抓紧吃掉，小心等下融化掉了。”

萧容“大强，你是让我吃了你吗？”

澹台烬“……”

他发现有时候她是真的不语则已，一语惊人。

在澹台烬无奈的目光中，闻灯一口咬上澹台烬的小糖人，糖人的原料似乎很是不错，她刚含进去，就觉得有股甜而不腻的香味，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

糖汁的味道在口中泛开，顺着四肢百骸漫进心底。

澹台烬看着自己连头带身子被吃掉的场面，索性扭头不看。

寒风呼啸，二人走过一个街角。

街角上，还剩下最后一个小摊子，是个蓬发的憔悴妇人，竹篮子在卖爆竹。

萧容“是个卖烟花爆竹的…”

闻灯不由停住了脚，吃糖人的动作顿了顿。

澹台烬“鸢尾已经买过了。”

萧容“没事，再多买几个也不要紧。”

那妇人守着自己的篮子，站在昏黑里几乎无人注意。

闻灯走上前，弯腰看着篮子里的烟花爆竹，都是小小的，倒是显得有几分粗糙和寒酸了。

澹台烬神情淡漠，跟着走上前。

萧容“姐姐，你篮子里的烟花爆竹都卖给我吧。”

妇人“我这爆竹是我自己手工做的，不太好看…”

萧容“没关系，我就喜欢这样的。”

妇人“你给我三十文吧。”

妇人“不不，二十文，二十文就可以。”

那位妇人惊喜的点了点头，忙从竹篮里收拾起爆竹烟花。

闻灯把裙摆卷成一个兜，兜着那些小爆竹。

她掏出荷包数了数银票，干脆直接倒拎起荷包，把剩下的铜板都倒进了妇人的竹篮里，想了想，看了看澹台烬怀里的年货，又从他怀里拿了一只腊鸭，放进妇人的竹篮里。

萧容“这些也给你。”

萧容“祝你新年好啊，姐姐。”

说完，闻灯挥了挥手，就拉着澹台烬走了。

空中飘落着鹅毛大雪，飘飘洒洒，二人肩并肩走着。

澹台烬看着她一裙兜的小爆竹，很是不解。

澹台烬“买这么多爆竹做什么？”

萧容“我喜欢放，不行吗？”

闻灯兜着小爆竹，看着澹台烬不通人情的样子，叹了口气。

萧容“天这么冷，她卖完不就可以早点回家过年了吗。”

澹台烬“你今日买了她的爆竹，明日她还是会出来受冻贩卖的。”

萧容“那明日说不定，还有我这样的冤大头呢。”

澹台烬“公主，那点同情是帮不了她的。”

闻灯停下脚步，看向澹台烬。

澹台烬神情异常认真，眼眸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被利刃似的寒风辙过的脸，没有一丝表情。

月色下他清隽身影卓然而立，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波澜不起。

萧容“嗯，这世间的痛苦是无穷无尽的，我什么也改变不了…”

闻灯垂下眸，有些气馁，垂头丧气。

街两旁灯火渐渐亮起，街上已经没了行人。

澹台烬回头看了眼，见那妇人凄凉的身影渐渐走远。

澹台烬“不过，至少，她今日可以早些回家过年了。 ”

闻灯垂头丧气的模样被他尽收眼底，澹台烬的眸光微敛。

在凉薄寒冷的夜色中，澹台烬声音温和了许多。

澹台烬“因为，她遇到了个小善人。”

随即，他从嗓间溢出一声低沉浅淡的笑。

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烟花腾空而起。

烟花骤然绽放，璀璨了整个天际。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烟花在月亮下炸开，流光溢彩。

闻灯仰头，看着空中绚丽多彩的烟花，丝毫没有注意，她身侧的少年同样呆呆的注视着他面前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