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可怜

春秋变幻，月莹心的梦境中，闻灯来到萧凛府邸。

为了庆祝嫡六皇子的学成归来，盛国君主特意在府中为萧凛举办了一场接风洗尘的喜宴，他已成长得一表人才，风度翩翩。

席间觥筹交错，澹台烬坐在角落，月莹心在他身边伺候。

一回眸，萧凛的视线凝滞，愣怔在原地。

闻灯顺着视线望去，正是将军府的庶女叶冰裳。

叶冰裳与诸多女眷在一处叙话，她身穿月白衣裙，身材纤弱娇小，通明的灯火勾勒出精致的脸廓，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娴静温柔，落落大方，如同出水芙蓉。

她的面容清丽，宛如出水芙蓉，灵动而娇艳。

显然，澹台烬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澹台烬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萧凛的神情，又看向了叶冰裳，若有所思。

萧容“你这小魔神，不会在这里对叶冰裳一见钟情了吧。”

夜晚降临，明月清风。

叶冰裳和婢女正要回府，身后传来萧凛的声音，她停下脚步看去，就见萧凛快步追了上来。

叶冰裳先是一愣，微微颔首。

叶冰裳“殿下。”

萧凛“天气渐冷，小心莫要着凉。”

说罢，萧凛把丝绸披风递给了叶冰裳的侍女。

如今叶冰裳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哪怕是心悦于她，萧凛也自是不能亲自为叶冰裳披上披风，会有损了她的名声。

叶冰裳莞尔一笑，侍女为她披上斗篷，纯净如清泉一般的眼眸流露出丝丝笑意。

叶冰裳“多谢陛下。”

她似害羞，微垂着眸，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澹台烬悄无声息出现在二人身后，静静地看着二人的含情脉，闻灯看了看澹台烬的神情， 又看了看前方的叶冰裳和萧凛。

翌日，叶冰裳入宫后出宫，就看见澹台烬挡在了面前。

叶冰裳“质，澹台殿下，有何贵干？”

叶冰裳一惊，脱口而出的质子转而成了澹台殿下。

澹台烬含情脉脉，递上了一件洗到已经发白的斗篷，他学着前日萧凛的神情，鹦鹉学舌。

澹台烬“叶姑娘。”

澹台烬“天气渐冷，切莫着了凉。”

叶冰裳“殿下，我不冷。”

看着澹台烬皮笑肉不笑的神情， 叶冰裳嘴角一抽，垂下眸。

叶冰裳“斗篷还请殿下自己收好吧。”

叶冰裳并没有收下澹台烬的斗篷，垂下眸，和侍女绕过了澹台烬，落荒而逃。

看着叶冰裳离去的背影，澹台烬抚摸着那件旧斗篷。

澹台烬“莹心，是我的斗篷太旧了吗？”

他明明是学着当时萧凛的神情和动作，可叶冰裳为何没有接过他的斗篷，澹台烬若有所思。

闻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似是发现了什么。

萧容“澹台烬难道是，因为模仿萧凛才喜欢叶冰裳的？”

此时，五皇子萧凉带着一群跟班，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萧凉“呦呦呦，澹台烬啊，你又在这里恶心谁呢？”

萧凉神情傲慢，眼神中露出了深深的不屑。

澹台烬“五殿下，这宫道上人来人往的，你若是想在这里打我，恐怕…”

萧凉“你还不知道吧，如今盛景两国交战之际，我打你个景狗，谁能管我？”

萧凉“揍他。”

萧凉的眼神狠毒，话落，身后的纨绔们扑将上前。

闻灯屏住呼吸，她瞧见那些纨绔们对着澹台烬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可是澹台烬一声不吭，像是不会痛。

澹台烬蜷缩在地上，任由拳头与脚印落在身上，月莹心拼命阻拦，却被一个纨绔推倒在地。

闻灯看得喉咙发紧，不由握紧了拳头。

而且，听澹台烬的语气，他来到盛国之后经常被他们欺负吗？

二人回到冷宫，澹台烬已经伤痕累累，脸上多了几处淤青，月莹心坐在一旁缝补着那件被撕破的斗篷。

这时，澹台烬忽然淡淡开口。

澹台烬“莹心，被人喜欢是什么感受？”

月莹心不语，默默地缝补着那件斗篷。

澹台烬“你不回答，是因为你也不喜欢我吗，对吗。”

话落，只见月莹心的身子一僵，连忙跪下。

月莹心“殿下恕罪，奴婢绝无此意。”

澹台烬“小的时候，我看不懂别人脸上的表情代表什么样的情绪，可是现在，我算是也明白一些了。”

澹台烬“其实你一直都很讨厌我。”

澹台烬“是因为我，你才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深宫当中。”

月莹心浑身发抖，而澹台烬神情仍是淡淡的。

澹台烬“我不怪你，我也讨厌我自己，我知道世人皆不喜欢我。”

澹台烬“按照常理来说，我心里应该觉得难过才对，若是萧凛的话，一定会自责到连饭都吃不下，后来我开始模仿萧凛，模仿他的一切，希望慢慢的我可以成为他，成为像萧凛那般受人喜爱之人。”

澹台烬“可是，我还是什么都感受不到。”

他的神情淡淡的，脸上没有分毫的表情。

但是他的周身，却好像散发着一层孤寂的气氛。

澹台烬“我学萧凛笑是假的，学萧凛宽厚待人也是假的，甚至关心别人也是假的。”

澹台烬“假的东西，活该被人嫌弃，被人厌恶，被人唾弃。”

萧容“大强…”

闻灯的心情难以形容。

短短时间，她见证他的残忍，又见证了他的可怜和脆弱。

这种矛盾的心态，从她穿越到五百年前起，就一直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