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灯一把推开房门,摇摇晃晃拖着澹台烬进了门。
她一步步移到床榻边,把澹台烬丢到床上,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年,闻灯深吸一口气。
鸢尾此时大概是睡死过去了,冬夜里无人应答在,只有呼啸的风声。
澹台烬全无知觉地躺着,全身冷得像块冰。
萧容“澹台烬,你可一定要撑住。”
闻灯趴在床边,着急地搓着澹台烬冰凉的双手。
萧容“早知道你这小魔神弱成这样,我怎么也不会赔上四洲三界的前途来跟你赌这口气。”
萧容“你可一定要坚持住。”
闻灯完全没想到,五百年前的小魔神,竟会这样弱。
她不敢耽搁,找了件衣裙,撕成布条,用布条包住白雪,敷到少年额上,又把自己床上的被子盖在他身上。
她还得时刻守着澹台烬,为他换额上的冰雪退热。
闻灯趴到澹台烬的胸口上,听到了他微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萧容“好冷啊。”
萧容“澹台烬,你醒来之后可要好好回报我。”
回应她的,仍旧是寂静流动着的冷空气。
萧容“我就当你答应啦,澹台烬。”
闻灯垂眸,他漆黑如鸦羽的睫毛,盖住眼睛。
屋内的温度并没有让澹台烬好受多少,反而让他被冻伤的手脚发疼发痒,变得通红一片。
鸢尾打着哈欠推门进来时,立刻惊得张大了嘴。
鸢尾“公主,到底是我还没醒吗还是你还没醒?”
看清床榻上的人,鸢尾微微瞪大双眸。
只见澹台烬面色苍白的垂着头坐在床榻上,闻灯从背后抱着他,整个人紧贴在澹台烬身上,一床厚褥裹紧了两人。
闻灯讪讪笑了笑,裹紧了两人身上的厚褥。
萧容“你赶紧去烧洗澡水,越快越好,救人要紧。”
萧容“要快一点。”
看着鸢尾跑出去的背影,闻灯一脑门磕到他的肩膀上。
萧容“澹台烬,我说给你收尸是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澹台烬闷哼一声,身体也跟着颤了颤。
到底是凡人躯体,十分脆弱。
闻灯紧了两人身上的厚褥,神情颇为生无可恋。
这都叫什么事啊。
闻灯和鸢尾两人架着澹台烬,鸢尾好几次欲言又止。
鸢尾“公主,你方才怎么跟质子抱在一起了?”
萧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闻灯浑不在意,使出吃奶的劲儿拖着澹台烬。
萧容“就一床被子,不然不是我冻死就是他冻死了。”
鸢尾“可是...”
闻灯连忙岔开话题。
萧容“快去看看水烫不烫。”
鸢尾“水不烫了,公主。”
鸢尾依言,上前挽起袖口试了试水的温度。
闻灯和鸢尾架着澹台烬泡进浴桶,澹台烬的袖子滑落下去, 露出了手臂上带着青紫的淤痕,伤痕累累。
她看得心里不舒服,把澹台烬的袖子拽下来挡住。
魔神才不可怜,闻灯晃了晃脑袋。
闻灯忧心忡忡地蹲在桶边, 趴在桶沿上。
热气蒸腾,澹台烬浸在水中,脸上渐渐恢复些血色。
长夜漫漫,闻灯让鸢尾回去歇息了,独自守在浴桶旁。
·
澹台烬觉得自己快死了。
身体一阵冷一阵热,到处都是疼痛感。
他闭着眼,周身仿佛是无尽的黑暗与冰寒。
“澹台烬,你真可怜。”
澹台烬“又是你。”
澹台烬仿佛早已习惯,声音平淡。
澹台烬“每次当我濒死的时候,你都会出现。”
“我一直都在。”
澹台烬“我知道,你就在我的身体里。”
澹台烬“你想要它吗?”
“还不是时候,不要着急。”
“你已经迫不及待了吗,哈哈哈哈。”
“是啊,二十多年来这副身躯给你带来了什么,只是疼痛饥饿寒冷屈辱,还有受困于人。”
“有朝一日,你可以摆脱这副肉身,将灵魂奉献给我,而你将得到永远的安宁。”
澹台烬“无所谓,无论是这副身躯还是什么灵魂,我不稀罕。”
他的身后,仿佛是张巨大的兽口,带着黑暗吞噬一切。
“你要尝尽人间的苦楚,汲取无尽的怨恨,你背负着命定的诅咒,注定不得善终,当你的痛苦达到巅峰,生命走到尽头,我会来接受你的献祭。”
澹台烬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黑暗在慢慢的褪尽,代表光明的阳光照了进来,似是照进了他的心底。
好温暖,对于澹台烬却是陌生的感觉。
他的意识渐渐回笼,恍惚间好似看到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