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圣教密室，暗地里的交易

忽地三道光芒自蛮荒圣殿前升起，有远古兽鸣自地底响起，一条光路从天边延伸而来，素色衣袂拂过天边，殿前等待的众人，眸中有不甘，怨恨，欣慰者各不相同，站在前首的白衣男子更是满脸恨恨，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带自己的人离去。

“没想到是你进了冥渊！”一旁的吸血老妖面色复杂，遥想昔年自己还在流坡山当小人半路埋伏他这个小辈，他面上就有一点挂不住，他勾起一抹讨好的笑容，“昔年流坡山，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

张小凡轻笑一声，脸上端的是一片泰然，“流年鸡毛蒜皮的小事，您老还惦记做什么？何不与我冰释前嫌，共议我教大事？”虽说十多年前遭其伏击，若非恩师相助，恐有性命之忧，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所有恩怨在大义之前，都可以一笔勾销，眼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仅有两件，一是唤醒碧瑶，二是整合圣教，用一切可用之人，为自己和碧瑶，乃至整个圣教打造一个广阔的未来。两人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夜色微凉，点点烛火在风中摇曳，轻快的步调砸在地上，一个青色的身影缓缓的坐在木机的另一端，他神色淡然，定定的望着那发愣的白衣男子，许久，才开口。“在来蛮荒圣殿的路上我做了千万种假设，对入冥渊之人的身份猜了又猜，却实在没料到竟是你。你原先不是对我教派向来不满，又为何选择回到这蛮荒之地，踏入冥渊，习天魔策，做我教之教主？”

白衣男子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望向那许久不见的青衣人，“人生在世，世事无常，为了活下去，多做些准备，多耍些手段，是在所难免。青龙圣使，自古以来，生路与机缘都掩于厚纱之下，若不主动些，寻把利刃匕首，便会在不知不觉间重新化作木偶，任由天道人心所操控，人都是贪婪的，我也不例外，只有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才能避免当年的悲剧再一次重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掌握主动权。只有掌握主动权，才有更大的生机。”

青衣男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下已是了然，浓浓叹息在心头荡开，“你既心下已有一番定夺，我也不便插嘴，可作为总坛圣使，有句话我不能不说，既司其职，便负其责，不管你内心对圣教有多大的不满，决不可妄待我教中任意弟子性命。”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我既做下决定，便是每一步都给足了保证，做足了准备，若是我心中没放下昔日之偏见，又为何要费尽心思收买拉拢人心？”

“如此最好。”

“青龙，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件要紧的事情要做。”

“那继位第四十三代教主之事？”

“先往后推迟些，若近几日有人求见，你就推托说我正在闭关修炼天魔策，不便见人，待功成之际便行继位之礼。”

“你要去哪？”

“我需回中原一趟。”

不知过去了多久，小机上的烛火被人轻轻捧起，小巧明丽的火花轻轻颤抖，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在古老的蛮荒圣殿中荡开，张小凡缓步走到主殿的两尊神像之后，抬起一只手，轻轻抚上那两尊神像之间的空白墙壁，他体内的天魔策不催自动，暗色光芒在他的之间沉沉浮浮，不出片刻，那石壁便从中间裂开一道缝隙，渐渐的一条甬道显现出来，张小凡抬眸，打量一眼甬道后，便默然的走了进去。

细微的烛火在甬道中跳动，一双平静的眸子扫过甬道两侧的壁画，可细看之下便可发觉，这壁画之上所存留的术法，随便拿出一个都是底蕴级别的术法。忽地，似有一双手死死的攥住张小凡的心脏，他眸中飘起了经年累月的绝望，只见那“厉血咒”三字现在壁画的尽头。他的呼吸顿了顿，心中泛起涟漪，昔日苦痛似刀般凌迟着自己的魂魄，遥远熟悉的铃声仍在耳边，一滴清泪从他眼角滑落，细细喃语随泪而落，“碧瑶……”

光影转换间不知过了几许时光，几串略显沉重的脚步再次响起，短短几时，便又失了踪迹，只能远远的辨出几丝烛光。几缕灵力轻轻划过陈年烛盏，撑起了小小的一方密室，密室中央是一张软榻，榻上有一方小机，小机上奉着一樽小玉瓶，散着一扎羊皮小卷，一块皎洁玉石蒙尘坠在羊皮小卷边角处。张小凡一撩衣裙坐在软榻之上，执起羊皮小卷细细研读，不知不觉双眉紧蹙，指尖微微蜷缩，勾起那块玉石，喂了一滴鲜血，淡淡白芒化开来，机上玉瓶不催自动，缓缓浮在张小凡身前，“真魔感动之泪……”他的目光沉了沉，将三件东西收进衣襟，化作一袭暗芒夺步而去。

有清风忽地惊起，掠过笼罩在山谷上空的结界，淡淡白芒流转，一袭暗芒以极快的速度掩入结界中，小屋内打坐的女子似有所感的睁开双眸，一声叹息缓缓滑落，足尖轻点离开了房间，“公子……”她朝着暗处施了一礼，渐渐的，一个白衣男子的身影愈发清晰，一个小瓷瓶迎风而来，被唤作琼槿的女子下意识的接住小瓶子，“这是……”

“三生泪之真魔感动之泪。”琼槿有些震惊，短短的几日张小凡便又寻到了一份灵，如此的话，在自己彻底消失之前或可以与主人相识，可这样的话自己便又离消失更近一步，不免在心中唏嘘一番。她收拾了一下心里莫名的缺憾，勾起浅笑一抹，“那便按照老规矩，公子在门口等着，琼槿这便去完成阵法。”

“等等……”张小凡面露急色，抬起手挡住了琼槿的身子，不允她进入房间。

“公子这是何意？”琼槿满目不解，心中却是不免有几分好笑，这才分开多少时日啊。

“这滴灵先不要送进法阵，收入伤心花中保存好。我需要你出谷一趟，前往酆都罗山。《酉阳杂俎·玉格》中有载，‘有罗酆山 ，在北方癸地，周廻三万里，高二千六百里，洞天六宫，周一万里，高二千六百里，是为六天鬼神之宫’。其间北斗君之殿便存了三生灵之冥王悲伤之泪。”

“公子不一同前往吗？”琼槿望着张小凡，面露不解。

张小凡摇了摇头，从袖中勾出从密室带出来的玉石，置在了琼槿的面前，“此物唤作‘九灵引’，是这世间仅有的可以寻到九泪的法宝，此去酆都罗山路途遥远且不说，也不知会有几许磨难，若将此宝带于身边，或可另有一番机缘。”

“公子另有计划？”

“我需去青云一趟，了却一番因果，讨那月之泪。”张小凡的眸中闪着异样的光芒，嘴角不自禁的勾起了一抹冷笑。不过那抹冷意在片刻间便散去了，他的眸光落在木扉之上，透了几丝柔意。“你可自行去休息，明日一早出发，”他停顿了一下，指尖盈起几缕金芒，缓缓缠绕在琼槿手腕，“我在你身上留一缕真气，如果出了差错我会第一时间感应到，彼时你便回到本体伤心花中，我会循着那一缕真气去找你。”

“知道了，公子进去看看主人吧，琼槿先行告退。”张小凡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

暗色光芒微微闪烁，有客人深夜拜访，望着站在幻月洞府之前的身影，张小凡停下了脚步，注视着面前的道人，一抹亮光在他眸中闪过。虽然这个石洞外表看去和世间其他普通的石壁山洞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是从那个小小的石门中，曾经走出了青云门一代天骄青叶道人，曾经有无数在过往岁月中叱吒风云的人物在这里留下他们的足迹，这一座幻月洞府，实已是青云一门两千年来兴衰融辱的见证。而面前这个踌躇在洞口门前的人，赫然是青云新代掌门人——萧逸才。张小凡很清楚此人为何在石门前踌躇，诛仙剑已然认主，没有剑主的允许，任何人无论道行几何，都不得靠近半步。昔日送还陆雪琪诛仙剑，仙剑步入后山便自主飞入幻月洞府自封，自那时起着了空的新代掌门才想起来要去幻月洞府静修，可无论他怎么做，到头来连洞府的门都没进去，他也不敢声张，怕此事传出去丢了青云的脸面，这半月有余的光景便这般浪费在找办法上了。

听到身后有动静，萧逸才缓缓转过身子，淡淡的看了一眼张小凡，眉头轻轻皱了皱，心中不免发问，他怎么来了。萧逸才刚想说什么，张小凡轻笑一声，悠然道：“我知道萧掌门想要的是什么，不如你我做个交易吧。”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萧逸才面色铁青，别过脸去不搭理张小凡。

张小凡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漫不经心的转过身子，叹道“也不知青云掌门进不了幻月洞府这事传出去，世人会怎么看你？”

“你闭嘴，速把诛仙剑还来！”

张小凡低笑两声，忍不住抬起手，象征性的拍了两下，“不愧是青云掌门，只此一眼便看出了问题所在，全然不是你背后那群乌合之众可以比拟的。”

“你什么意思？”

“我一开始就表明了来意，只是您貌似已经拒绝了，可惜可惜吖，不知道如果下次青云生祸，你这掌门真人能不能抗下。”张小凡笑着摇了摇头，一副可惜的样子。

“你想做什么交易？”

张小凡回过身，望向萧逸才，他的嘴角上扬，“早这么爽快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