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相思几多，雪琪之殇

不一会儿，袅袅的炊烟从歪歪斜斜的烟囱中飘出，为这座荒废已久的小山村平添了几分生气。渐渐的空气中也染上了几分纯粹的诱人的香。

待到香味凝到最浓时，各式餐具都被缓缓的摆上石桌。陆雪琪本欲帮忙，却被万人往摇头婉拒。一盅雪白鲜嫩的鱼汤，一尾红艳诱人的红烧鱼，以及几份叫不上名的小菜，一件接一件的都被一只瘦削有力的手端上了小石桌。

张小凡将菜摆好后，从屋里熟稔的搬出一张小木桌，轻柔的将那一方小桌摆在屋檐下，并悉心的取来一方棉布，将小桌上若有若无的灰尘尽数拭去。

他又缓步走到石桌前，执起一只白玉碗，盛了些许晶莹的白米饭，精心挑了几块上好的鱼肉，捡了几份合“她”口味的饭菜，轻轻的盖在了米饭上。然后起身，将手中的碗放在小桌之上。转身回到石桌畔，又拿了一个碗盛了一碗鱼汤，便又折身返回小桌旁，几尽温柔的摆下餐具。随后便抬头痴痴的望向风中摇曳的一角碧衣，一只金铃。

“碧瑶，吃饭了……”他微微唤道。金铃呜咽，似是对他的回应。他对着金铃絮絮叨叨的讲述着今日的见闻。

铃声渐切，催促他转眸，客人尚在，无论何言待客人走后再论。他方回首，带着歉意望向金铃碧衣，微笑着点头，化去一身温柔回到了石桌旁。依次为万人往，陆雪琪盛饭。

陆雪琪接过他手中递过来的碗，执起筷子夹了几许米饭松紧口中，软糯的米饭虽是入口即化，可对她来说却是吞咽艰难，仿若所吞咽之物不是米饭，而是刀片。她的眼眶不知何时已悄然泛红，心中更是哽咽。

饭后，万人往借故离开，给曾是同门的两人留下谈话的空间。陆雪琪咬了咬下唇，终是鼓起勇气。“小凡，随我一同回青云吧，修罗一战中你斩杀了修罗，救了大家，我，我们都希望你能回来。”

张小凡停下手中的动作，平静的看向陆雪琪，“陆师姐，曾经的张小凡已经死在了十年前的诛仙剑下，曾经的鬼厉，也在不久前同自己的挚爱深埋在狐岐山。而今的我，只想在草庙村偏安一隅，守着亲人，等待挚爱的回归。”

“小凡……”陆雪琪欲言又止，早就想好的，到嘴边的话语到最后只化作了一声无力的呼唤。

张小凡站起身来，望着不远处连绵起伏的青云山脉，眸中的感情晦暗不明，“陆师姐勿要劝我，我和她的父亲现在只想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这世间纠纷已然不愿再掺和，也无力再掺和。”

二人静默无语。陆雪琪欲抬腿告辞，张小凡忽地开口，“陆师姐，等一下。”

陆雪琪回眸，本以为小凡会再说些什么，却只见他匆匆回屋的背影，她的心不自觉的空了一下。不一会儿张小凡便从屋子里抱出一柄似石非石的古剑。“陆师姐。”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古剑，一脸淡然。“此物属于青云，小凡不便留着，还请陆师姐将其送还青云山幻月洞府。”

“诛，诛仙剑！！！”陆雪琪大惊失色。身为青云弟子，她深知此剑之事关重大，但又身为那件事情的过来人，她亦是深知这把剑对张小凡来说又是什么厉害关系。一时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似是看出了陆雪琪的纠结，张小凡淡然一笑。“无妨，接着便是。”

陆雪琪接过诛仙，一双眸子却是紧紧的望着张小凡。她有多久没见他笑过了？她也不知道。心中对劝他回归的念头有不禁又冒了苗头，刚想再说些什么，张小凡脸上的笑便已经消失了。她不禁神伤，捏紧了手中的天琊。

张小凡负手转过身去，眸光也不知落在何处。只听他悠悠的声音。“陆师姐，此番离去便勿要再来草庙村了，你已是小竹峰首座，便不要与我这魔教余孽纠缠不休了。免得招人闲话，于你于我，都不好。”

陆雪琪心中似有钝器剜过，痛的他快要窒息，忍着心中的痛，不由得缓缓的道：“师弟既是这般说了，雪琪也不能驳了你的面子那日后便不打扰师弟清修了。”

“如此甚好。”

陆雪琪收好诛仙剑，默默地转过身去，决绝的离去，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顺着衣带飘落在地。同眼泪一起落下的还有过往的种种：惊艳七脉会武，舍命死灵渊，风雨流波山，十年情痴，相救天帝宝库，舞剑天水寨，濒死七里峒，望月台之邀，相拥十万大山，相伴草庙荒村……如此若是悉数舍去，且今后不再相见，实在是不舍啊……

她脚步虚浮，不一会化作一道蓝光夺空而去。就像一闪而过的流星，坠落在不知名处，余生见面便是奢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