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

第二天是迎新晚会，姜随宜本想借口推脱，但想到这是工作职责，还是准时出席了。

晚会设在学校的礼堂，物理系的师生几乎都到场了。姜随宜选择了一件简单的黑色连衣裙，低调而不失礼貌。她本想在角落里安静地待一会儿就离开，却被系主任拉到了主桌。

“姜教授，你来认识一下我们系的杰出校友们。”系主任热情地介绍着，姜随宜只得一一微笑致意。

当她看到主桌上那个空位旁边的名字牌时，心中一震——林京许。他今晚也会来，而且座位就在她旁边。

姜随宜想找借口换位置，但晚会已经开始，系主任正在致辞，她不便走动。就在这时，林京许走了进来。他穿着深蓝色西装，看起来比昨天更加随和一些。

他在她身旁坐下，淡淡的古龙水香气飘来，让姜随宜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气息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心痛。

“抱歉，来晚了。”林京许对桌上的人致意，然后转向姜随宜，低声道，“你今天很漂亮。”

姜随宜没有回应，只是专注地看着台上的演讲。然而林京许的存在感太强，她根本无法忽视。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不时落在自己身上，能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在与旁人交谈，甚至能感觉到他偶尔不经意间碰到她手臂的温度。

晚会进行到一半，是舞会环节。不少同事和学生纷纷步入舞池。姜随宜本想趁机离开，林京许却站起身，向她伸出手。

“能赏光跳支舞吗，姜教授？”他的眼神中带着期待和一丝忐忑。

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们，姜随宜不好当众拒绝，只得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当他们的手相握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触感让姜随宜心中一颤。

林京许的引领熟练而轻柔，他们随着音乐缓缓移动。这一幕让姜随宜想起了大学时代的那次毕业舞会，当时他们也是那样跳舞，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

“还记得吗？”林京许轻声问道，显然也想起了同样的回忆。

姜随宜没有回答，但眼中的波动出卖了她的情绪。

林京许稍稍收紧手臂，让两人的距离近了一些：“随宜，我知道过去有太多误会和伤害。我不求你现在就原谅我，但请至少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音乐悠扬，灯光朦胧，一切都像是回到了七年前。姜随宜感到自己的心防在一点点瓦解。七年的分离，七年的思念，在这一刻汇聚成汹涌的情感。

“我需要时间。”她最终低声说道。

林京许的眼中闪过希望的光芒：“我可以等，无论多久。”

舞曲结束，姜随宜迅速松开了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但她的心再也无法平静。晚会结束后，林京许提出送她回家，这次姜随宜没有拒绝。

车内的气氛安静而微妙。收音机里播放着老歌，正是他们大学时代流行的曲子。姜随宜望着窗外的街景，聆城的夜晚与七年前相比变了许多，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到了。”林京许将车停在公寓楼下。

姜随宜解开安全带，轻声道：“谢谢。”

在她要下车时，林京许突然问道：“周四的同学聚会，你会去吗？”

姜随宜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我会考虑的。”

林京许笑了，那是姜随宜多年未见的、毫无保留的笑容：“希望能在那里见到你。”

回到公寓，姜随宜站在窗前，看着林京许的车缓缓驶离。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的情感。理智告诉她应该保持距离，避免再次受伤；但内心深处，那个从未真正放下过林京许的部分却在为这次重逢而欣喜。

她走到书桌前，打开一个尘封已久的盒子。里面装着大学时代的纪念品：电影票根、一起参观科技馆的门票、林京许写给她的纸条，还有一张他们的合影。

照片上，两个年轻人肩并肩站在图书馆前，笑得灿烂而幸福。那时的他们，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以为未来会一直在一起。

姜随宜轻轻触摸照片上林京许的脸庞，眼中泛起泪光。七年过去了，他们都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但有些感情，似乎真的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天际，清冷的月光洒满房间。姜随宜决定参加同学聚会，不仅是为了面对过去，也是为了给未来一个机会。

无论结果如何，她都需要一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