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宗,一座巍峨高山,云雾缭绕在上,远远望去便能窥见一片青翠。此时日近黄昏,夕阳洒下余晖,云霞染遍半边苍穹,为整座山镀上一层淡金。
山高入云,周围郁郁葱葱,山腰上有一汪碧绿水潭,水潭旁栽植着各式花草,空气里弥漫着淡淡香味,让人精神一振,沁人心脾。
常羲独自在这里吹了好久的风,与这安和的气氛格格不入,她更显落寞,世间万年沧海桑田,所有事物都在朝前走去,只有他们...永远停留在了从前。
一只手放在她的肩头,温热的触感让她回神,侧头而望,眼前焦急的面容愈发清晰。
好似什么都变了,眼前男子却一直没变,不管是成就还是陨落,都如此坦然。那些过往,像是指尖云霭,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手,坐在山间石桌上,沏了一杯香润的茶,不紧不慢的品尝着,不再去看他那受伤的眼神。
她本来就不是会心软的,更何况她用了断情花,情欲随着逝去,这副模样,或许萧汐会动一分恻隐之心,可她不会...
澹台烬并未离去,反而同她一样坐下,漫漫追妻之路,还要什么脸...死缠烂打这招,他从前不屑用,可现在,他还怕自己缠的不够,恨不得天天跟着她,寸步不离。
常羲“你究竟想做什么。”
沧九旻“汐汐,五百年前对不起,我都知道了...是我辜负了你的真心,我们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我不想再与你分开了...”
常羲“痴子...你为何醒悟不了。”
她长睫抬起,声音像是三月平缓的风
常羲“人间短短数十年,眨眼须臾。神之寿命绵长无期。与我而言,那不过就是一场荒诞的梦,在我万年岁月里,不过一粟尘埃。”
常羲“我是日月之神常羲,从来都不是什么盛国公主萧汐。你心里的那个人,早就不存在了,你不是亲眼目睹过么?”
澹台烬不过短暂在她记忆中出现过的邪物,五百年前的人间,不过白驹过隙,短短一瞬。
对她来说,连情劫都不是,何必耿耿于怀?她抿起唇瓣,无情道运行,白色的神力流过每一寸经脉,渐渐的,她眸中的情感寂灭,归于平静。
澹台烬看见,女子眼中只有一瞬异色,随即瞳孔泛着浅浅金色的光,如昙花一瞬盛放。
原来这就是她的态度,三界洪荒,他爱的那个人从来就不存在。五百年光阴,只是她大梦一生中,一缕说放下就放下的烟云。
沧九旻“什么叫不存在了,你们有着一样的面孔,一样的性情,你就是她。”
沧九旻“难道我们曾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你作为神女历劫玩闹的一场梦吗?”
沧九旻“五百年过去,你把我当什么了?”
常羲不明白,他指的是自己小看了他的实力,还是这些年的光阴,她轻描淡写一句不在意。
常羲“随便你怎么理解,我的梦已经醒了,你醒不醒,与我何干。”
常羲“萧汐...她不爱你,甚至恨你。她只会恨你,因为你,她才遭遇了这样的磨难,早在她身死魂灭时,你们的缘分就已经散了...”
常羲别过头,手指缓缓收紧。
沧九旻“散了?如何能散了...”
沧九旻“我看着她哭过,看着她笑过,她爱过我,恨过我,即便这只是一场梦,你将我遗弃在梦里,我又如何能轻易的醒过来。”
他执拗的握着她的肩膀,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颤抖。
五百年了啊。
她永远也不知道,没有她的日子对于他来说有多漫长。最开始的百年,他对着仙神祈祷,只要她出现,他会加倍对她好。
后来,他依旧在永远看不到尽头的幽冥川沉浮,他开始向邪灵乞怜,只要她肯回来,他什么都愿意做。
可是一个注定天煞孤星的人,邪魔鬼怪尚且不怜悯他,何况是神呢?
生出的情丝,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他太痛了...那份爱刻入了骨髓里,日日凌迟着他,他没有一日忘记过她。
沧九旻“汐汐,你为何要对我如此狠心...”
常羲“别在白费力气了,我说过,我早已断情绝爱...”
常羲“就像你再如何声泪俱下,落在我眼中,我也没有丝毫同情,我的心,也没有半分为你哀痛。”
她不在意,甚至在面对他时,没有丝毫兴趣,就算曾经...有过些许情动,可在她选择吸纳断情花之时,就已经做好了取舍。
常羲“你若是真的想偿还,就忘掉过去,好好做你的沧九旻。”
常羲站起身,她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淡漠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