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中,周围氤氲灵气萦绕。
常羲的身体可谓是差极了。
每一寸肌肤都疼,神魂像是被生生揉碎,她缓缓吐纳灵气调和紊乱的灵魂,不料刚吸进肺腑,就全部涌入丹田。
“噗~”一口精血喷出,染红了她雪白的纱裙。
她手掌轻颤,指尖冒着淡金色的光泽,将自己腹中生灵取出,置于灵气最盛的瑶池。
这样它就不会受到邪骨魔气浸染...
她如今神力溃散愈发严重,已经无力供养神胎,只能寻此法。
她望着那朵曼珠沙华,手指微微蜷缩, 眼睛里有片刻失神,还是决意吸收它来弥补神髓缺失带来的伤痛。
荒渊结界已失,妖魔横行四洲,虽说各大仙门除魔证道,兢兢业业,可她依旧不能掉以轻心,若他日苍生存亡之秋,她必当如十二神般护佑万物。
常羲“大道本就无情,偏又对万物有情。若修了无情道,便再也不能体会,爱一个人的滋味...”
那么,那些过往,都会慢慢淡去是不是?
他在盖头里绣入最真挚的感情,却杀她兄长,囚她母后,利用她杀人,予她无尽的黑暗。
她救不回哥哥,再也没有见到母后,陈长生倒在她眼前,成了她走不出的苦痛。
她没有辜负三界众生,独独对不起自己,对不起萧汐。
常羲“你会对苍生有情, 唯独不会为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动心。”
她能感受到快乐和一切美好的情感,唯独会渐渐淡去人间那段经历的情。这不就是她一直追寻的道吗?
不必要在意的东西罢了,她本就该全部忘记。
纵然不忘,也不愿想起。
————
澹台烬睁开眼睛,五百年来,他第一次能入睡,眼前是一片壮阔的云雾,山门下有一大片农田,农田鳞次栉比,里面种了药草,看上去绿油油,生机勃勃。
眼前有一片柿子林,柿子成熟了,挂在枝头,并没有掉下去。
兆悠真人“小子,醒了?回头让藏海给你摘两个柿子尝尝。”
澹台烬看向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他一身仙门装扮,衣襟袖口绣了一圈祥云,他笑眯眯地拍了拍澹台烬的肩膀。
他记起来了, 那一日天空是湛蓝的,他的身躯在河水中被侵蚀腐烂了,机缘巧合得到魔器, 爬出了那个地方, 重新长出躯体。
五百年了,他找遍幽冥川, 依旧没有看见萧汐的魂魄。
他不知今昔是何朝,他不知明年何处。
于是他想活着。
活着, 才能有一天再次见到她。
在幽冥川中五百年后, 他像个恶鬼, 全身苍白破败,无力倒在青草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怪物, 全身烂过一轮, 像是地上的淤泥,再慢慢重组起来。
唯有用尽全力保护的一双眼, 那是她留给他的...
老人坐在毛驴上,路过他的身边。
澹台烬用一双冷冰冰的眼打量这个路过的人, 他周围蛇虫鼠蚁尽数退散,只有这老人走过来了。
兆悠打量着生存欲望顽强的少年, 叹息一声
兆悠真人“卦象说东南有异,不知是福是祸,竟是指的你啊。”
兆悠真人“一念生,一念死,众生有灵,你来自何处,可有家?”
少年带着森然白骨的手指无力陷入草地里, 不发一言。
兆悠平白觉得他有几分可怜,少年的眼睛又冷又冰, 可是当他提到家这个字眼,他一双渗着血的眼睛却恍惚茫然起来。
兆悠知道,孤独大半生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目光。
兆悠真人“那么此后,逍遥宗便是你的家。”
澹台烬躺在毛驴上,牵着毛驴的兆悠悠悠唱着歌。歌声旷达,带着安慰人心的力量,澹台烬撑了一会儿,在这样的歌声里睡着了。
澹台烬“多谢前辈搭救。”
兆悠眼里也带上淡淡的笑,他泡了一壶茶,室内茶香袅袅。
兆悠真人“为了救你,可是耗费了我多少天材地宝呢,你得报答我呀。”
他喝一口热茶润喉咙,继续说道
兆悠真人“我们逍遥宗可不做赔本买卖,你小子灵根不错,是块修仙的好料子,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收你做个关门弟子。”
澹台烬抬起眸,他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也能进入仙门,毕竟,他的身份,注定了他无法进入仙门。
仙,多么令人神往的存在。
他们高高在上,须臾便是凡人的一生。仙门已经大开,人人盼着自己有资质,与仙长去仙山修炼。
他追求的东西,便是令万人折腰跪拜的力量,如今这么一个机会摆在他眼前他怎会不要,有了力量,还怕他找不回来么...
澹台烬“请掌门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