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世】四（2）

“陶醉！”素秋来到竹林里见到多日不见的陶醉，再也压抑不住那颗痛苦的心，失声哭了起来。陶醉慌了神，连忙搂她入怀，一连几日不见，再见面，却见她面容憔悴了不少。他心疼的轻声问道：“素秋，你怎么了？你不要哭…不要哭…”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心里隐隐约约的感到一丝不安，轻声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素秋手里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脸色一沉，半晌才开口道：“我爹爹不同意咱们的婚事。”他心里一沉，正色道：“没关系，素秋你不要哭了，为什么？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得伯父不满意？”素秋沉默半晌，低声说道：“爹爹说你是竹妖…没有家业…”她又急急解释道,“陶醉，你知道我根本不再乎什么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也不再乎你是妖！只是…只是想来你能活百年千年，而我却…”素秋低头道：“一朝春尽红颜老，而你却仍是少年模样，我又拿什么和你白头偕老呢？”想到这里，素秋又低声哭起来。

　　他只觉得当头棒喝一般，差点有点站不稳了。是了！他知道素秋从来不在意富贵名利，但他也想要给素秋更好的生活。钟老爷说的没错，他什么也没有…如何让长辈心安呢？更让他难受的是，他竟未曾想过，失去素秋后的百年千年他该如何度过呢？“素秋…”他艰难的开了口，嗓子喑哑,“是我们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你爹爹说的对，我现在确实给不了你更好的生活…”他皱了皱眉头，只觉得头痛，用手扶在额头上说道：“素秋，我根本不再乎你会变老会变丑，我爱的是你的心，是你这个人。然而，素秋…若有一天你离我而去，我该怎么办呢？我想都不敢想…”说到这，他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起来。“陶醉！陶醉！”素秋惊呼起来，慌忙扶住了他。他定了定神，脸色惨白的开口道：“素秋，我想这两天，我们都应该冷静一下，我先送你回去罢。”素秋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好再开口，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

　  一连几日他和钟素秋都没有再见面，素秋那日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耳边。心情郁闷至极，他便站在那竹枝上彻夜吹笛，情到深处，却也忍不住流下泪来。他和素秋的未来到底在何方呢？

　　素秋又再次偷偷的溜出来，来竹林找他。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还没有想好怎样去面对她，只得隐了身形，悄悄的跟在她身后，看她失望的走回了钟府，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才放心离去。

　　可是他自己呢？连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每当夜晚来临，这种心情便更加严重起来。他总是不自觉的想起素秋在他怀里的温度和她身上淡淡的脂粉味道。思念蚀骨的滋味如今他也尝尽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勾起苦涩的嘴角，微微的摇了摇头，自嘲道。再也忍不了了。他隐了身形从钟府上空一跃而下，来到她门前显了身，近乡情更怯，他突然没有了勇气去敲响这扇门。

　　屋内的素秋听见门外有轻微的响声。“是他吗？”她想着，开口道,“谁在外面？”陶醉听见素秋的声音慌忙想走，却不料那扇门已经被素秋打开。“陶醉！我知道是你。”素秋又惊又喜，连日来她心思烦乱，思念入骨，没想到陶醉终于肯见她了。“素秋…”他慌乱中带着一丝尴尬道,“你睡吧，我先走了！”“不要走！”素秋带着哭腔似的抱住了他。他愣在那里，只感觉到素秋熟悉的气息在自己的怀里萦绕。“素秋…”他回抱住她，吻了吻她的发髻，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半晌他开口道：“素秋，今日太晚了，你先睡，我答应你，明日我再来看你。”素秋依依不舍的点点头。

　　陶醉回去后，一夜未眠，思来想去他和素秋的事情。他总觉得要给素秋一个交代。

　　哪成想第二日清晨，素秋便悄悄的溜了出来，来到了竹林。但见那竹林里晨雾缭绕，竹子青翠欲滴。素秋焦急的四处张望，嘴里喊着：“陶醉！陶醉！”陶醉连忙从竹林里走出来，冲着她淡淡一笑。素秋回头看见了他，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快步奔向他，拥抱住他说道：“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不要再离开我！”他回抱住她，温柔的说道：“素秋，我不会再离开你了。”素秋听见这话，露出一副欣慰的表情来。

　　半晌，陶醉放开她郑重其事的说道：“素秋，连日来，我日思夜想咱们两人的事，也许我也该下山找份稳定的差事做，想来有了积累，伯父也才能安心把你交给我。况且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你我私定终身，没有经过他老人家的同意，自然是要生气的。改日我便亲自上门，诚心诚意的向他请罪。”素秋听他说完，点点头道：“好！不过最近还是不要去罢，我爹正在气头上，等过了这阵儿，我和你一起去请罪。”“好！”陶醉搂过她说道。“陶醉…”素秋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人们常说，人生无常，苦多乐少。我们不要再去管百年之后会如何好不好？至少现在我们还能快乐的在一起，不是吗？我…我不想离开你…”陶醉心头一颤，点点头道：“好，素秋我答应你。”未来会怎样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经过这次事情，他发现自己根本就离不开她一分一秒。如果素秋注定要老去死去，那他更要珍惜眼下的时光，好好去爱她。

　　清晨的太阳升起来了，一缕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大雾散去，他们终于确定了彼此的心意，从此坚定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