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 怎逍遥 第157章

秋夜凉风拂面，撩起一丝凉意。除了梅花马阵阵马蹄声响，周围一片宁静。宋睿觉出正被婉君从背后抱住，内心却是欢喜、焦急、歉疚、感激纷乱交织一起。

就听婉君问道：“你为何不说话？”

宋睿道：“多……多谢了。”

婉君道：“甚么多谢了？”

宋睿道：“这次多亏又是你前来相救，我才脱险。”

婉君道：“宋郎怎么还说这些见外的话？”

宋睿听了，又不知再说甚么才好。

沉默一阵，婉君忽又问道：“宋郎心里是不是一定很想搭救岳姑娘？”宋睿应了一声。婉君道：“既是宋郎心中挂念岳姑娘，婉君一定想个法子助你，将她救出来就是了。”

宋睿一听之下，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婉君嘴里说出，问道：“你说的可是当真？”

婉君道：“自然当真。”

宋睿道：“可那日你却不是要……要杀岳姑娘么？”

婉君问道：“宋郎是不是还在埋怨我？”

宋睿道：“我并没有埋怨你，只是你那日不该那般对待岳姑娘。岳姑娘她一个女儿家和爹爹失散，无依无靠，当时又受了那么重的伤……”

婉君道：“你不必再说了，婉君明白你的心思，宋郎放心罢！我再不会去杀她了。”

宋睿道：“如此便好。”

婉君忽又叹息一声，道：“这或许便是命中注定，谁教婉君心中不能没有宋郎！”

宋睿听了这话，心头又是颇为感动和歉疚。

婉君又道：“这些日子，我独自一人想了许多，已然想好了，若是宋郎非要喜欢岳姑娘，那就……那就……”正说到一半，却又迟疑起来。

宋睿道：“你也不必再如此胡乱猜疑，我跟岳姑娘之间当真绝无那般关系。”

婉君却道：“谁在胡乱猜疑了？我是在说正经事情。”

宋睿问道：“那你这正经事却是甚么？”

婉君没有当即回答，又再思量一阵，冷不防说道：“宋郎既然对岳姑娘这般好，岳姑娘也是这般对宋郎好，婉君是想……待救出了岳姑娘，日后便和她一道服侍宋郎，你说好么？”

须知宋金之时，一个男子若娶三妻四妾的确是寻常之事，不过此话从婉君口中说出，当真教宋睿大出所料。

宋睿道：“你这是在说甚么？如此却万万不可！何况岳姑娘她……也绝无此意。”其实他心中自是中意岳菁儿，却从未想过要跟她成亲。

婉君道：“宋郎何须再将此事相瞒？你为了岳姑娘，宁可被那少林寺老和尚拿住，这大半月里，又这般悉心照顾岳姑娘养伤，却不是喜欢她又是为何？岳姑娘若是没有这个意思，为何又要舍命救你？我还看见她在你睡着的时候，总要用那般眼神呆呆望着你，而且……而且一望便是一个时辰。”

宋睿直听得脸上发烧，又觉吃惊，问道：“你……怎会知道这些？”

婉君听了，立时语塞，支吾一声：“我……”迟疑一阵，才道：“是我……是我亲眼看到的。”

宋睿感到有些难堪，说道：“你怎会看到这些？除非你……你一直也都在那片林子里来着，是不是？”良久没有听到婉君回答，知她已然默认，脱口道：“你怎可如此偷偷摸摸的在旁……”本想说出“监视我们”，可随即想到此事确是自己对不住婉君在先，更觉难负婉君一片真情，便没有说出口。

婉君听他话讲一半，便又沉默不语，只道宋睿心生气恼，不愿再理睬自己，当下柔声道：“都是婉君不好，惹得宋郎烦恼了，别不理我好么？”

宋睿柔声道：“这事原本怪不得你，我为何会恼你呢？可你既是返回，因何这些日子都不来相见？你知道么，其实……其实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婉君道：“婉君自是知道宋郎绝不是那种负心薄情之人，否则……否则，也不会再来寻你了。”

宋睿道：“那日自你负气走后，我时时在为你担心来着，你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讲给我听听，好么？”

婉君低声问道：“宋郎当真乐意听么？”

宋睿道：“当然愿意听了。”

婉君默然良久，才轻声道“那日我原本不想再来见你了，可思量一夜，心里头总也忘不掉宋郎的情意，便教晓月她们四个先行返回大理，独自一人回来寻你。谁知，却看到那个少林寺的和尚正在为难你和岳姑娘，怎奈那个老和尚武功太高，婉君自料打不过他，只好远远跟着，直到又来了一伙和尚将少林寺那个老和尚连同他那些个弟子全都打死了，我还以为他们是来搭救你和岳姑娘的，不想其中一个和尚要来杀你，我便射了几针将他杀了，又看见你和岳姑娘都落到山坡下面，本想下去找你们的，可那些和尚也都下坡去追，那下面又漆黑一片，我身上有伤，没办法跟他们动手，只好故意弄出些声响将他们引开。”

宋睿道：“怪不得那些和尚在芦苇丛里找寻一阵，忽然说发现有人，有几个和尚立时便跑远了去追，原来是你在暗中相助，那后来又怎样了？那些个和尚是不是为难你了？”

听到宋睿问这话时口气甚是关切，婉君心中一热，道：“我的马快，他们那几个和尚自然追不上我了，只是周旋到天亮，才发现追我的原来只有三个武功不济的和尚，其余的和尚早都回去了，当时心想这下可糟了，说不定那些和尚回去又会害你，便将那三个和尚全都杀了，返回寻你，可在那个岔路口上，四下里都找遍了也没有见到你，当时还道你已经被那些和尚害死了，便……便哭了一场。”

宋睿了解婉君是那种直来直去的性子，从不会夸大其词，她说哭了一场断不会虚言，想起婉君那日扶在自己肩上痛哭的一幕，心下忽觉酸楚，心想：“自古红颜垂泪为哪般？却只为负心薄幸郎，我就是那个负心薄情之人了，所欠婉君太多，只怕今世都无所报答了。”不觉紧握住婉君的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