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空堕情思万里 第127章

傅北川和赵惠一路穿州过府。不一日，早入萧关，回到大宋疆界。

见到路边有家客栈，傅北川认得数月前正是在这里和宋睿久别重逢。自从宋睿失约以来，傅北川曾多方打探也未曾得到半分消息，料想义弟轻功绝伦，当无性命之忧。

走入客栈，要了些水酒、几斤熟牛肉、两碟素菜和几张大饼，才倒上一杯，忽见一人走入客栈，站在门口四下张望。傅北川有所警觉，略微留意。

那人片刻间发现一位锦袍客人，衣服面料很是光鲜，象是个出门的行商客贾，便径直走过去，坐到那锦袍客人身侧的长凳上，说道：“这位大爷，赏碗水酒给我喝喝怎样？”

那锦袍客人打量一眼来人，见是一个年纪不过十几岁、满脸脏兮兮的小乞丐，没好气道：“一边去！老子又不是开粥场施粥的。”

小乞丐忽闪着一双明澈的大眼睛，笑嘻嘻道：“这位官人，我可也不是来喝粥的。”

锦袍客人哼了一声，叫道：“伙计！还不快将这小乞丐哄出去！”

店伙计应声上前，伸手就来抓小乞丐的胳膊。小乞丐也不起身，只是坐在长凳上左避右闪。店伙计连抓数次，就是抓不住。

小乞丐一边躲闪，一边嬉笑道：“我本来只想讨碗水酒，你若如此小气，可不要后悔阿！”

锦袍客人见小乞丐存心来捣乱，也很气恼，站起身也来帮着店伙计抓小乞丐，却始终抓他不住。

小乞丐忽然从这二人的夹缝中钻出身子，说道：“好啦！小爷不跟你们玩啦！”说话间出了客栈。

店伙计见小乞丐终于离开，连忙向那锦衣客人赔礼：“客官千万不要见怪，都是小的招待不周。”

那锦衣客人余气未消，埋怨道：“你们会不会做生意？似他这样的乞丐如何能放进来？”

店伙计又再道歉，回头却见小乞丐又匆匆从客栈外走回来，连忙走上前挡住去路，道：“喂！你这小子还没闹够，又回来做甚么？”

那小乞丐看起来却有些神色不定，好似没听见店伙计的问话，只探头朝客栈里张望，忽见到傅北川身型长大，背对客栈门口而坐，正巧将客栈门外的视线挡住，便径直走过去。

店伙计见小乞丐这回竟不搭理自己，气恼已极，伸手再去抓他，却被小乞丐闪了一个趔趄，头皮蹭到门框上，好悬没擦破了皮。

小乞丐回头再朝客栈外窥伺一眼，紧走几步来到傅北川身边，也不征询同意，拽过旁边一张长凳坐下，又瞧着客栈大门再移动几下长凳，直到自己的的身影完全被傅北川遮住，这才停下。

傅北川虽有些无奈，但方才见到小乞丐的身手颇有根基，知他自小定有高人传授武功，爱乌及乌，笑道：“小兄弟又想来讨碗水酒吗？”

小乞丐忽闪着一双大眼，望一眼傅北川，忙点头道：“大哥哥说的不错。”

店伙计这时走过来，怒道：“你这小子又来捣乱，究竟想要干甚么？”他几次都抓不到小乞丐的半分衣袖，此时只用手捂着额头，不再出手来抓。

傅北川道：“伙计不必如此，这位小兄弟既要喝碗水酒，就给他取些酒来。酒钱算在我头上。”

店伙计见有客人愿出酒钱请这小乞丐，尽管不忿，却是生意要紧，只好照办。返身取来一副碗筷和一壶水酒。

傅北川见小乞丐不住朝门口张望，而且神色慌张，问道：“小兄弟是不是有甚么为难之事？”

小乞丐又打量一眼傅北川和赵惠，迅速笑了笑，道：“没……没有！谢谢大哥、大嫂的水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赵惠听他称自己做“大嫂”，不禁垂头，脸上阵阵发烧。

忽听一人惊呼道：“不好！我的银子不见啦！这可怎生是好！”

傅北川闻声望过去，见是那个锦衣客人正双手在身上连连摸索，还不住的叹气。想起方才小乞丐的所作所为，不觉微微一笑，转回头望了一眼小乞丐。

小乞丐本来神色就飘忽不定，见傅北川微笑而视，随口问道：“大哥哥望着我做甚么阿？”

傅北川低声道：“小兄弟，还不快把那位客人的银两还回去！”

小乞丐问道：“甚么银两？我怎么会有他的银两？”

傅北川道：“小兄弟若无钱吃饭，我这里倒还剩下几两银子给你，却不可偷盗他人财物，知道么？”

小乞丐垂头道：“大哥哥，我……我真的没……没有阿！”

傅北川见他神色忽然扭捏，已料定小乞丐方才定是顺手偷了那客人的东西，说道：“小兄弟，你小小年纪还不知深浅，将银子拿出来，我替你还给那人如何？”

小乞丐见隐瞒不过，从怀里将一个沉甸甸的锦囊摸出来，交给傅北川，说道：“大哥哥，都在这里了。”

傅北川拿在手里，用衣袖掩好，起身朝那锦衣客人走去。那锦衣客人正心急如焚，一眼看见小乞丐，顿时大怒，说道：“一定是你偷了我的银子！”说着，怒气冲冲的走过来。

傅北川随即挡在他身前，笑道：“这位大哥别动怒，在仔细找找？”

锦衣客人怒道：“还找甚么？刚才若不是这小贼在我身前使个障眼法，我的银子明明还在怀里！”

傅北川伸手在他怀里摸了摸，笑道：“这位大哥，银子不是都在这里吗？”

锦衣客人一把推开傅北川，说道：“你这人甚么毛病？怎么在我怀里乱掏？”随手摸向怀中，顿时诧异，急忙将怀里的东西取出，正是自己刚才丢失的银袋和一打交子，不禁自语道：“咦？我的银子明明都不见了，怎么又在这里了？”

傅北川又笑道：“我说你不用着急，这银子慢慢找，不就找到了吗？”

锦衣客人忽然警觉，抬眼看了一眼傅北川，道：“原来你这蛮子和那小乞丐是一伙的！”可又觉不对，心想：“若这两人是一伙的，偷了我的银子为何又要还回来？”只感匪夷所思，独自摇头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