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斗毒王 春秋一醉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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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北川道：“在下说过的话绝不会收回，我若离开此处，倘若那歹人追来，姑娘该当如何？”

那女子道：“壮士既想要助我退敌，必须要听我调遣方可。你的那位兄弟看起来病得很重，到时动起手来，倘若将他伤到怎生是好？却要先将他安顿好才是。”

傅北川一拍脑门，自语道：“我也忒莽撞，若不是这位姑娘提醒，险些坏了事。”忙将宋睿背在身上，说道：“姑娘请讲，在下应当如何行事？”

那女子自怀中取出个小瓶，拔下瓶塞，将两颗绿色药丸倒在掌心，递给傅北川，道：“壮士赶紧和你的兄弟一道，将这两粒解药吃了罢！”

傅北川吃惊非小，问道：“姑娘如何要在下服药？”

那女子道："壮士请原谅，小女子已经在这方圆半里的地方洒满了‘灭脏清风散'。这虽不是甚么剧毒之药，但也对人颇为有害，若是被吸入体内，三日内不服解药便会肝生毒瘤，一个月后毒瘤扩散，药无可救，只好等死。"

傅北川顿时惊愕，道：“世间当真有如此阴损害人的毒药？调制这药那人也称得上阴损歹毒了。”

那女子也是一愣，却知他不肯轻易相信服那解药，但觉事情紧急，便道：“无论壮士信不信，都请服下此解药，配制那‘灭脏清风散'的人便是小女子。不过，请壮士一定相信，小女子也是迫不得才如此行事的。”说着，将头抬起。

此前，那女子一直将头上斗笠压得很低，因而傅北川始终没有看清她的面孔，那女子急切间忽然抬起脸来，傅北川一见之下竟有些目瞪口呆，背上的宋睿啊的一声惊呼出口。

但见那女子额头满是褶皱，半边脸竟好似生满了毒疮一般，只剩一双眼睛似乎还透些灵秀之气。

麻脸女子见傅北川表情尴尬，慌忙又低下头，才道：“小女子相貌丑陋，吓着你们了，请壮士不要见怪。”

傅北川忙道：“姑娘不必如此说话，倒是在下和义弟请姑娘你见谅才对。”

宋睿也道：“这位姊姊，对……对不起了。”

正在此时，听到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细的竹笛声。声音划过山峦，回荡于峻岭之间，显是诡异之极，似乎是在给甚么人发信号。

麻脸女子慌忙道：“壮士不要再犹豫了，务必相信我，赶快将这解药服下再说。”

傅北川见她目光恳切，接过两粒绿色药丸，先将一颗绿丸吞下，凝神片刻，才将另一丸也递给宋睿，道：“义弟，快吃了。”

听麻脸女子又道：“他一定是回去配了解药以后又来了。”

傅北川只觉此事透着诡秘邪门，便问道：“请问，想要害姑娘的那个歹人究竟是甚么人？”

麻脸女子道：“他便是小女子的师兄，他还有两个徒弟。这几日，他那两个徒弟一直守在这山谷的东西两个出口。我只好用那'灭脏清风散'撒在周围，好教他们师徒有所忌惮，不敢冒然进来。这药随风飘荡，无色无味，若不被人吸入，十日后便会自行失效的。”

傅北川却吃一惊，问道：“你们既是同门，为何你的师兄要来为难姑娘？”

麻脸女子道：“这话说起来甚长，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候，待会儿先破了他的'百毒咒'，我再细细告诉壮士。壮士先随我来罢！”

傅北川跟她一起走进林子深处。不过二十几丈，来到一片林间空地上，麻脸女子蹲身在雪地上摸了摸，双手掀起个盖子，雪地上露出个地洞口。

麻脸女子道：“壮士，便将你的兄弟安顿在这里罢！叫他千万不要出声。”发现宋睿神色有些疑惑，又道：“小兄弟放心，我这几日便是在这里面藏身的。”

傅北川依她所言，将宋睿放入雪洞内，说道：“义弟放心，待我相助这位姑娘打退那个歹人，咱们再去抓松鸡。”

宋睿此刻也知情况紧急，说道：“大哥怎么还将小弟当作小孩子？小弟也好生想要相助大哥和这位姊姊一臂之力呢！只是有心无力，弄不好还会添些个乱子。”

麻脸女子将洞口重新盖好，再用些枯树枝掩上，直到看不出痕迹为止。

那笛子又响一声，听出距离已然迫近。麻脸女子急忙从背后的小箩筐里取出一个火把，那火把看上去通身青绿，似在甚么药水里浸泡过。麻脸女子将那火把点燃，然后疾步向东走出几丈，来到一个小雪堆旁，将上面积雪扫去，却原来是一个小柴堆。将这柴堆点燃，立即冒起一股黄褐色的浓烟，烟味辛辣，比之寻常烟火呛人数倍。麻脸女子又折返向南，来到另一处柴堆边，依样点然。

片刻之后，麻脸女子在附近方圆二十四丈内，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点起了四个冒起呛人黄烟的火堆。

傅北川不解其意，问道：“点了这些火堆，你那师兄倘若想要寻到姑娘，岂不是更容易？”

麻脸女子道：“壮士有所不知，我师兄从师傅那里学了三件厉害的本事，一件是识别天下千种草药，用以配制各种丹药和毒药；一件是发射透骨毒龙钉，只因是他的独门毒药，旁人拿不到解药，因此十分厉害；再有就是他的‘百毒咒’，是用九十九种有毒的花草、毒液和毒砂配制成一味毒药，再加一味药引，即成居毒之药，还没有人能够解。那九十九种毒药我也只知道十几种……”

正说着，忽听林子外一人说道：“小师叔，快出来罢！你解不了我师傅的‘百毒咒’，只要你将那部书交出来，我师傅便不再寻你的晦气！”

傅北川正听到麻脸女子说到那百毒咒无人能解，此刻又再听这林外之人所言，不由得眉头紧蹙。

麻脸女子看出他的心思，压低声音又道：“壮士别着急，‘百毒咒’虽说无人能解，可我已然破解了他最重要的一味药引！这四堆黄烟正可将那‘百毒咒’药引的效力消除。”

傅北川这才松了口气。

片刻以后，听到林外又有一人说道：“师妹果然机灵得很，我这做师兄的也要佩服你准备周到阿！”

麻脸女子轻声道：“壮士，我师兄来了。”

那师兄又道：“师妹，你那‘灭脏清风散'被我配出了解药，眼下已然毫无作用，你还是乖乖的出来罢！”

就听那师兄的徒弟道：“师傅，眼下小师叔她多了一个帮手，现正在林子里跟她在一起。”

那师兄道：“师妹，这可是你的不对了，咱们这是家里事，你怎么能让外人插手？难道我这师傅的亲儿子反而不如外人了？”

麻脸女子道：“师兄若是还有父子师徒的情义，便不要再来为难于我，好么？”她说话时嗓音有些发颤，显是心怀极度恐惧所至。

那师兄道：“师妹，我这做师兄的疼你都还来不及呐！怎会为难你呢？师兄这也是事出无奈。”

麻脸女子道：“师兄既然不想为难我，那就让我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