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朝晨阳的过往（上）

苏澄临走进病房，来到苏佳琪的身边坐下：“妹妹，你怎么样了？”

那天，苏佳琪突然晕倒。苏澄临急忙把苏佳琪送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苏佳琪胳膊上有一片淤青，应该是那群小混混弄的。严重的是苏佳琪受到惊吓，有点精神恍惚，而且心理医生说苏佳琪可能患有轻度抑郁症。“好，那哥哥你先回家吧。我一个人在这没事的，放心吧。”苏澄临还是有点担心：“没事，在这陪你吧。”“那好吧。”苏佳琪朝苏澄临浅浅一笑，那一刻，她的脸色好像好多了。苏澄临也回以微笑。就这样，苏澄临在苏佳琪的病床前过了一夜。

次日清晨，阳光浅浅地落在苏澄临完美的侧脸。苏澄临的睫毛轻颤，随后苏澄临整开双眼。苏澄临抬起头看看病床上的苏佳琪，露出温柔的笑。苏澄临伸出手想要抚摸苏佳琪，但手却停在半空中：这样会吵醒她吧，算了，她可能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苏澄临收回伸出的手，然后走出病房。

苏澄临慢慢悠悠地走在上学的路上，双手插兜。虽然苏澄临身穿校服，却像个二流子，因为苏澄临又高又帅，身上还有着一种漫不经心、嚣张、冷漠且厌世的气质。周围的人有的对苏澄临避之不及，以为他是什么大佬，有的人想看又不敢看，也有的人直勾勾看着苏澄临，完全被他的美貌迷惑。苏澄临却不在意，他早就习惯周围人对他的各种眼光，他已经不在乎了。反正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羡慕嫉妒恨又能怎么样？苏澄正这样想着，突然，前面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是……朝晨阳？！他怎么在这？

苏澄临连忙跑过去，从背后轻轻拍了拍朝晨阳，然后又躲起来。谁知，朝晨阳却没有回头。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早就知道是谁这么无聊，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

苏澄临有点疑惑：“朝晨阳！”朝晨阳回过头：“有事吗？”“我刚才拍你，你怎么没反应？”苏澄临又气又疑惑。“我知道是你，除了你还有谁这么无聊，你有事吗？”“你……”苏澄临欲言又止：这人到底什么情况？是因为没有什么朋友还是因为看到我了？？？朝晨阳迟迟等不到苏澄临的下文，有点烦躁：“到底什么事？”“哦！没什么，早上好，一起上学吗？真是太巧了，竟然能在路上碰见你。”“走吧。”朝晨阳一脸无语，脸色阴沉几分：大早上的就碰到这种事，还是这个人。苏澄临也有点无语：这人真奇怪。

两人身高腿长，不一会儿就走到学校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然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苏澄临是个话唠，刚坐下就叭叭个没停：“今天早上读什么？有什么课？”“自由朗读，语文课。”清冷的声音从朝晨阳那传来。苏澄临这个人吧，别人不理他，他能自娱自乐，别人理他吧，他会更起劲：“哎，你怎么总是板着个脸啊。你说你长得也挺帅的，怎么就这么高冷？我跟你说啊，你笑起来绝对好看，来，笑一个！”朝晨阳斜视苏澄临一眼，然后低头看书。苏澄临却好像没看见一样，探过头去看朝晨阳的书：“你在看什么？这么好看？连你同桌都不理。给我也看看。”朝晨阳没有说话。苏澄临却没有闭嘴：“哎呀，这才第一天，不至于这么拼吧。你到底在看什么书啊？有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嘛，对吧！”说着，苏澄临伸手去扒拉朝晨阳的书。朝晨阳抬手压住书：“你到底想干嘛？”，语气带着一丝怒气。苏澄临笑笑：“嘿嘿，我想看看你在看什么书。”朝晨阳闭上眼，平静地开口：“数学必修一，你没有吗？看你自己的去。”“哦～原来是这本书，谢谢同桌，我知道啦。不是，你怎么这么内卷？不至于吧！这才第一天，未来还有三年呢，你这样学下去不得学出什么事来。”不知为什么，朝晨阳突然笑了：“谢谢关心，但这是我自己的事。”苏澄临见朝晨阳露出微笑，有点疑惑，这有什么好笑的？“你笑什么？”朝晨阳收敛起笑容：“没什么。”

其实，朝晨阳只是想起了自己过去的日子。从小到大，他的世界里只有学习，他的心也早已麻木。他就像是被折断翅膀，被笼子困住的鸟。虽然向往着蓝天和白云，但却没办法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和想要的东西。哪怕是把笼子打开，他也飞不出去。

从小学开始，他就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每天都有刷不完的题，早起晚睡。当别的小朋友都在玩的时候，他却在家里看书刷题。每当有小朋友从他窗前经过时，他只能露出羡慕的眼神，看着那些小朋友笑着闹着走远，而他却只能看看。

“我为什么不能出去玩？！”有一天，朝晨阳实在是受不了了，压抑许久的委屈和愤怒喷涌而出，他放纵自己，朝父母大吼着。“你作业写完了吗？书看完了吗？还想出去玩！你拿什么玩，你有什么资本和我们谈条件？”朝晨阳的爸爸坐在沙发上，冷着脸问道。“好啦，阳阳。妈妈知道你想出去玩，但是学习是很重要的事，爸爸妈妈也是为你好。等你作业写完了，书看完了，再出去玩好不好？到时候爸爸妈妈带你出去玩，你想去哪就去哪。--老朝，孩子还小，想出去玩也是正常的。那么小的孩子正是好动的时候，一直坐在那里看书怎么受得了？再等一段时间，我们带他出去玩吧。”凌凤涵在一旁打圆场。

“不行，他将来要继承朝家家业，现在不努力，将来怎么继承家业？朝家几十年来积累的产业，不能毁在我和他的手上。”朝晓南冷声说。“可他现在还小啊，他还是个孩子，怎么会明白那些道理。就算要教育，也要循序渐进吧。拔苗助长可没用。”凌凤涵有点不满，她在一旁打圆场，朝晓南却这样说。这是不给她面子，也是让她为难，她当然不乐意了：好心当成驴肝肺，她可不是什么出气筒！

“你现在能护着他，那将来呢？他总要一个人去面对那些问题的。等到那时，你还能护着他吗？！”朝晓南丝毫没有动摇，依旧冷冷地说。“可是……他还这么小啊……算了，随便你吧，等哪天出问题了，你再去后悔吧！哼！！！”凌凤涵丢下这些话，转身走进房间。朝晓南内心有些动摇：是啊，他还这么小，怎么能受得了这些？再等几年吧。朝晨阳见妈妈走了，独自面对朝晓南心里有些慌张：“爸爸……”“那好，你可以和我谈条件，但是你要能拿出足够的筹码。当你做到让我满意的时候，我就答应你一个请求。”朝晓南打断朝晨阳，不容反驳地说。朝晨阳瞬间欣喜若狂：“谢谢爸爸，我一定会拿出让你满意的筹码的！”“好，你先去房间吧。”话音刚落，朝晨阳蹦蹦跳跳地回房间。留下朝晓南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他点燃一根烟……

从那以后，朝晨阳每天都在学习。不停地听课，刷题，看书……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朝晨阳找到了学习的乐趣，但也失去了对生活中其它事物的兴趣。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天真烂漫，变得冷漠疏离，就连眼神都变得更加冷漠。

朝晓南看着朝晨阳从天真、活泼、调皮捣蛋，变得安静、冷漠。朝晓南就这样看着朝晨阳眼里的星光陨落，落在他自己的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朝晨阳已经变成朝晓南喜欢的样子，可朝晓南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满足。好像什么都在朝着自己规划的方向发展，却又好像什么少了点什么，朝晓南的心里空空落落，不知失去了什么。

那天，朝晓南坐在沙发上。朝晨阳正好从学校回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时，路过朝晓南面前。“阳阳，过来。”朝晓南突然叫住朝晨阳。然而朝晨阳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自己的房间走去。“阳阳！”朝晨阳这才回过头，走到朝晓南面前：“爸爸，有事吗？”

朝晓南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说：“阳阳，你最近表现很好。之前答应你的，说吧，等放假了，你想去哪玩？”

朝晨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还没想好吗？那就等你想好了再说。”朝晓南见朝晨阳迟迟不开口说话，还以为他只是没想好。朝晨阳低头看着鞋尖，轻轻地说：“谢谢爸爸，但我现在不想去了，我想在家。”

朝晓南眉头一皱：“你想好了吗？”朝晓南心里有点疑惑：怎么回事？以前不是说什么都要出去玩吗？以前拦都拦不住，怎么现在让他出去玩都不去？前段时间还嚷嚷着要出去玩，最近是怎么了？

朝晓南本以为朝晨阳会反悔，可朝晨阳却冷静而又坚定地说：“想好了，不去了。爸爸，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现在不需要了。比起带我出去玩，你还是多给我买几本资料吧。”说完，既不看一眼朝晓南，也不等朝晓南说话就朝房间走去。

朝晓南突然有点担心：这才几天，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阳阳，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跟我和你妈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你还小，记住：父母永远是你的后盾。”朝晓南赶在朝晨阳走进房间之前大声对朝晨阳说。朝晨阳没回头，也没说话，直接走进房间。“彭！”一声清脆的关门声响起，朝晓南背靠沙发，闭上双眼。

房间里，朝晨阳将书包丢在床上，背靠着房门坐在地上。一个人的时候，他拦不住了，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呜呜呜……”

房间是隔音的，他毫不遮掩地哭出声。那一刻，曾经的他重新出现，他还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孩子。遇到不开心的事就哭，遇到开心的事就笑。

朝晨阳不明白，为什么当他想要什么时，爸爸从来不会同意。而当他心灰意冷时，爸爸又会突然同意他之前的请求。除学习以外……

没多久，朝晨阳哭累了。他擦擦眼泪，又拿湿纸巾擦擦脸。他坐到书桌前，心想：算了吧，谁让我还小呢。既然爸爸想让我好好学习，那就好好学习呗！爸爸平时对我还是很好的，他总不可能害我吧，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这样一想，朝晨阳心里的阴云瞬间消散。他从书包里拿出书和作业，开始完成给自己定的每日学习任务。

三年后，朝晨阳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省里的重点初中。收到录取消息的那天，朝晨阳脸上才露出久违的笑容。那一瞬间，他童年那个虽然不好好学习，但却闪闪发光的他好像活过来了。朝晓南和凌凤涵看着笑得灿烂的朝晨阳，也在一旁笑了。

朝晨阳本以为他终于得到他想要的了，可他却不知道：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进入初中，知识面更广，难度更大。刚开始，朝晨阳还能轻松应对，但时间一久，便开始有点招架不住。朝晨阳开始花更多的时间在学习上，从清晨到深夜，真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深夜，“阳阳，这么晚了，别写了，睡觉吧。”凌凤涵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房间。她将热牛奶放在书桌上，在朝晨阳的床上坐下：“阳阳，把牛奶喝了，去睡觉吧。”朝晨阳没有停笔，头也不抬地说：“好，等一下。”“阳阳，你才初中，不要这么晚睡，不然你到高中怎么办？”朝晨阳却轻笑：“没关系，我还年轻。”凌凤涵看着埋头在暖黄色灯光下写作业的朝晨阳，眼眶不知不觉的湿润：这孩子现在真是一心只想着学习，虽然他现在是年轻，可这样肯定会出事的，这可怎么办啊？

凌凤涵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走出房间，然后轻轻地关上门。

转眼，朝晨阳就已经初三。

这三年来，朝晨阳的成绩一直都很好，每次考试都是全校前三。

其他人都只看到朝晨阳表面的辉煌，却不知他背后付出过多少努力。无数次在深夜刷题刷到崩溃，无数次地想过放弃，在质疑自己和肯定自己中徘徊……在这三年里，他彻底丢掉了过去的自己。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有权力做选择，有资格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初三的朝晨阳，不爱与人交流。他喜欢独来独往，喜欢靠自己的努力，去拿下自己喜欢的东西。

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只能听从父母安排的小孩。